“依老奴了解的情况,偌大的京都,获赐此褂之人,满打满算都不到十人。”
戚嬷嬷努力压下内心那股激动的劲儿,说道,“若奉直把此褂穿到身上,就如同蒙受了陛下的浩荡恩泽,何休都没胆对奉直有丝毫冒犯。”
汤楚楚颔首,她正是看中黄马褂有这等功效,才豁出脸面去向皇帝讨要了这份恩赏。
回了住处后,杨小宝和陆昊两人兴奋得难以自持。
“干娘当真备受陛下信赖,居然得赐黄马褂。”陆昊兴奋不已地说道,“往后把此褂穿于里边,下回再碰上袁领颇那等无赖,定能让他吃尽苦头、叫苦连天。”
杨小宝仰着脑袋问道:“娘亲,此褂可帮二舅要的吗?”
他一直感觉二舅待在营地危机四伏,若有此褂,是否便无人敢对二舅下手了?
“此乃御赐之物,不可转送他人。”汤楚楚面带笑意说道,“我帮你二舅备了别的衣物,比此褂实用得多啦。”
黄马褂仅对景隆国人有威慑作用,战场上,在敌人眼里,那不过是件寻常衣裳,搞不好因色彩太过醒目,而被敌人集中攻击。
相比之下,防弹服方为上上之选。
她吩咐人把褂子妥善收好,而后看向陆昊和杨小宝道:“我明日清早就动身回东沟村,你俩在京都再多待几日再走。”
杨小宝一愣:“娘此前讲八月初十方启程的呢?”
陆昊也跟着说道:“我求的官职,再要几日方有信息,干娘可否再等几日?”
“不行,没办法再拖延了。”
汤楚楚眼神透着凝重,“出了点事,需尽早赶回东沟村处理,为快些回去,我此前所购之物皆带不回了。再有窝沟国进贡之物,也得辛苦你们拿回东沟村……我到时向陛下请求,派护卫保护你们返家,你们不用赶路,稳稳当当走就行。”
陆昊神色变得肃穆:“干娘,出了啥事?”
杨小宝隐隐有了些猜想:“可是与师傅相关?”
“宝儿,你尚年幼,无需担心这些。”
汤楚楚面上做出轻松状,“小昊,我先动身离开后,京都这全部事务皆由你负责了。全部人,全部物件,你一定要完完整整地运回东沟村,你做得到吗?”
陆昊身姿挺拔,郑重说道:“我定可以做好干娘交代给我之事。”
汤楚楚微微点头:“好,你此刻立刻到汤家一趟,让汤四随我一块回抚州。”
这回归家,她仅准备带上汤一与汤四,他俩身手不错,到东沟村能帮上大忙。
别人嘛,随后慢慢往回走比较稳妥。
陆昊打心眼里希望身手好之人护着干娘一块走,当下迅速套车前往汤家。
夜幕已然深沉。
汤家院落却依旧灯火通明,汤程羽与上官瑶正坐于院中,虞掌柜正给二人详细汇报读书室的近况。
十多天前,《倾心缘》印六千册推向市场,没想到上市仅四天半,便被抢购一空。
书商给每册书定价为一两七钱,六千册的总销售额便是一万零二百两白银。
读书室占七成利,便是七千一百四十两。这部分银子平均分作五等份,到了汤程羽手里,便有一千四百二十八两。
“......书商托我转达,不否再加印万册投入市场……”
虞掌柜将账目情况汇报完毕后,接着说道,“如今慧奉直乃景隆国首位女性朝臣,读书室乃慧奉直带头建办,这《倾心缘》也出自慧奉直构思。如果此书卖到全国各地,想必还可狠狠赚上一大笔……”
汤程羽微微颔首:“加印可以,不过得格外留意,书册所用纸张必须和与首批保持相同,切不可随意涨价,千万不能让读书室的声誉受到损害……”
上官瑶杨了杨手里的稿子:“大姐弄出好多故事大纲,已让人填充了细节。按以往的惯例,先寻人把全部详细故事都写好,再配以精致插图,然后誊抄好十册,摆到读书室看看反响如何……”
三人正商议着事情,院门突然被叩响。
正清扫院子的嬷嬷赶忙把门打开,满脸笑意道:“是陆公子啊。”
陆昊火急火燎地大步迈入院中:“汤兄,干娘说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回东沟村了,喊汤四随她一块儿回村。”
汤程羽未来得及开口,坐于院中做针线活的汤老婆子猛然起身:“她不是在京都这混得顺风顺水的吗,咋还回村做甚?”
虽说她极少到城里去,但那边之事她也有所耳闻。
这个过契的孙女才到京都,就惹出许多动静,她前面没少担惊受怕。
可到后面,那孙女总可以逢凶化吉,现在居然变作多少女姓心中的榜样,这……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如果她也像汤楚楚那样,肯定死活赖于京都中,还回什么穷乡僻壤的山沟沟啊……
“干娘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啦,自是得返家的。”陆昊看向汤程羽,“汤兄,你在汤四手上的买卖,都料理妥当了吧?”
汤程羽颔首。
因汤四乃大姐护卫,早晚得回去大姐那边去,因此成家后,他便将汤四名下的买卖转至上官瑶名下了。
他本身没啥大买卖,一为和人搞了个关于铁矿的厂子,二则于京都城开间卖文房四宝的铺面。
铁矿这块每季度分得四五百两的白银,让他手头宽裕许多,可以做许其他事;文房四宝铺每月近二十两入账,充入家中公账用于养家糊口。
他道:“大姐既要返家,那就麻烦帮我拿点物件回家。”
“等下,羽儿,你的买卖是如何搞的?”汤二婶上前,拧着眉道,“那可是来银的买卖啊,转到我们汤家人这才稳妥,是吧?”
汤程羽刚要回应,上官瑶便笑道:“夫君把他的买卖暂交由我处理啦,待娘把认字算术的本事学到手后,这买卖马上交由娘打理。因此,娘要勤快些学习啊。”
提到学习,汤二婶瞬间没了精神,她感觉种田都比写字要容易上百倍。
但她若不认真学,账本不会看,羽儿哪会把买卖交由她处理?
她嘴里嘟囔着:“你父亲那没良心的也不懂整日瞎忙些啥,他负责认识写字,我攻克算术这块,如此可以快些弄懂。他却整日往外跑,什么事都没见他管,我怎么摊上如此不着调的男人……”
正讲着话,院门“哐当”一声被从外边撞开,汤二叔脚步虚浮地从外边闯入,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
汤二婶瞬间火冒三丈,大声嚷道:“你怎么喝成如此模样,不对,你这一身脂粉味儿是从哪儿沾来的……”
“你个臭婆娘,别管我闲事!”汤二叔猛地推开汤二婶,“帮老子弄些好酒好菜来,切些烤鸭,五两牛肉,麻溜儿的!”
汤老婆子直接破口大骂:“牛肉烤鸭如此金贵之物,是你可以吃的?喝了几口猫尿就不懂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为何不可以吃!探花郎是我儿子!”汤二叔一脸醉意,大着舌头说道,“如此首个女朝臣慧奉直,是我侄女,帝后好无锡回请她入宫,我为何吃不得烤鸭牛肉?五两哪够,加倍上吧!
汤程羽眉毛拧成了一团。‘’
他心里清楚,家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小问题。
可他万万想不到,父亲那原本不起眼的小缺点,到京都后,竟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演变成了大麻烦。
如果仅给自家惹出祸端也就罢了,可万一因此给大姐招来灾祸,他又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大姐!
他刚打算迈步上前,上官瑶却一把扯他衣袖,道:“这十多天来,爹整日到外边饮酒。那群人一个劲儿地捧着父亲,像样就飘飘然了。另外……下边人讲,近几日,父亲整日到醉香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