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客栈这些商人确实富有,若这些人到快餐店及酒肆消费,定然肯花银子。
她看了看道:“拿跟木棍钉上去,插到路边,如此客人看得看直观些。”
字应该是余先生写的,其笔触潇洒不羁、飘逸灵动,将于插于客栈跟前,显得十分醒目。
水云梦点头:“哎呀,我也说感觉哪里需要改进一下。”
她性子本就急,说干就干,领着杨老婆子办事去了。
汤楚楚并未在此过多逗留,明天儿媳过门,她是统领全局之人,要操持的事务繁杂如星。
她没敢有片刻懈怠,如疾风般匆匆赶回自家宅院,四处巡察是否有疏漏之处,忙得身形难定、无暇稍歇……
一宿未合眼眸。
作为新郎的杨狗儿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做娘的汤楚楚心里头事儿多,也睁着眼到天亮;
连院中来搭把手的村妇,也都跟被施了失眠咒一样,没人睡得着!
这一晚,院中村妇们,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一直在洗菜、切菜、备菜,一刻都没停。
天都还未擦亮呢,全部菜就利利索索备完了。
她们拿大盘、木盆、木桶,把菜分得明明白白装起来,全搁于锅台旁,就等着开火炒菜啦!
杨爷子与杨老婆子稍微打了个盹儿,便麻溜儿地过来搭把手了。
杨老婆子跟个小蜜蜂似的,挨家挨户去借筷子碗盆;
杨老爷子,像个指挥官,让诸家把桌椅子都往这儿搬。
汤楚楚家大院都没法摆得完,全摆于肥皂厂子大门前空地之上。
百余张台子摆好,再配着长凳,好家伙,就跟大戏开场似的,老壮观啦!
“大财,快些担干柴过来。”
杨富强找大铁锅吩咐道:“二财,你也甭在那儿干站着啦,水都快见底儿了,赶紧担水去!”
他将铁锅架于灶台之上,打算煮饭。
他的活是给千余人备大米饭,小米饭。
俩大口的锅一块煮,少说要煮近百锅,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杨富贵帮迎接客人,接收礼物入仓库。
严掌柜帮登记礼物名单,二人配合着做。
“邓阿婆,你怎么来得如此早?”
杨富贵笑问邓阿婆:“此时天都还黑着,还可以多睡个把时辰呢。”
邓老太太把手中的东西给杨富贵。
此乃邓家备的贺礼,红布一块,赤红的鸡蛋三十枚,这么多算多了,可她却又喊邓小猫于县里买银质长生锁回家,给夫妻二人,预示早日生子。
她笑道:“狗儿娘喊整个东沟村人吃席,千来人根本忙不完,我虽老了,却也可以搭把手,端些确定盘啥的,也是可以的。”
边讲,她边往厨房那走。
里边早聚集一堆的村妇,各安其位,各营其事,皆沉浸于自身忙碌之中。
苗雨竹是大厨,帮派厨房的活儿,帮厨的汤绮绽和兰草,则将事分派给村妇们。
全部人都井然有序地忙着。
温氏厨艺同样不错,素菜便由她负责炒。
沈氏与十来位村妇一块看烤全羊,五十多只烤羊一块烤,如此吃法,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每个人都很是好奇。
屋中,汤楚楚同样忙着。
她与杨媒婆一块,为杨狗儿换上新服。
大红喜服裁剪得宜,与他身形极为契合,头戴一顶赤色冠帽,刹那间,其气质焕然一新。
此时若再唤他“狗儿”,仿佛是对这一身华服的亵渎。
杨狗儿神色间满是紧张,手脚仿若失了章法,在身侧无措地晃动着,全然不知该置于何处。
“唉哟,陪新郎接亲的娃儿们到何处去啦?”
杨媒婆跨出房间,高声喊道:“二牛,宝儿,大财,二财快来换上新衣别磨蹭!”
在古代,陪去接亲之人,基本是关系极为亲近的未婚男子同行的,这样也可以显示出求娶佳人的诚挚心意。
几个小子的衣服全部备齐,皆是一袭绯红之色,只是未配冠帽。
四小子并肩而立,列于新郎后边,刹那间,迎亲队的气势便彰显无遗。
此时,天光渐次明朗,轿夫们抬着华美的花轿迤逦而来。
家里的骏马,经一番精心装饰后,亦被牵至近前。
与此同时,打鼓敲锣吹号的仪仗队,也在大门处齐聚,一派热闹气象。
“一路鼓乐喧天、笙箫齐奏而行,约莫便至吉时良辰。”杨媒婆满面春风,笑意盈盈道,“新郎,且上马启程吧。”
汤楚楚帮杨狗儿胸前绑了朵大红布花,温声说道:“文奇,今日起,你便算成人啦,有了媳妇,需要提责之事会更多,去把思其接回家吧。”
杨狗儿陡然双膝跪地,朝着汤楚楚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次,而后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行去。
他“嗖”上到马背,率先前行。
后边,四位少年紧紧相随,再往后,便是那顶华美的花轿,而紧随花轿之后的,是那打鼓敲锣、声势浩大的仪仗队。
新郎出家门,院中立刻燃起鞭炮。
在那一声声清脆响亮的炮声里,唢呐号子悠扬吹起,锣鼓铿锵有力地敲响,一众乐声交织,热闹非凡,众人浩浩荡荡朝着江头县进发。
步行近俩时辰,这才到江头县。
此时,日轮已然高悬天际,金色的光辉倾洒而下,宛如一层薄纱轻覆大地。
型势浩大的迎亲仪仗队在这灿烂阳光之下前行,似一幅灵动的画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过往行人皆驻足停步,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姚府喜事盈门,瞧这模样,想必便是姚家的乘龙快婿了。”
“听闻新郎乃慧奉仪之嫡亲公子,唉哟,如此一来,姚家算和官宦门第搭了边了。”
“慧奉仪虽七品之阶,然终为乡野村妇,其子亦不过庄稼户,姚老大此举,实乃对亲女缺乏怜惜,竟把爱女许配至这村野之地,令其承受稼穑之苦。”
“但,新郎容貌俊朗,却也不错。”
......
在大家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中,迎亲团队,最终停于姚家大门处。
姚家被装点得喜气盈门,那门口皆已重新粉饰一新,朱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着碧瓦,尽显恢宏气派之态。
迎亲队才停好,刘媒婆便领着姚家小公子走到外边。
姚家仅此一脉男丁,嫡姐出阁之际,诸多事宜皆需此弟代为操持。
新郎端坐于马匹之上,此时,得新娘之弟吟诵一曲《下马诗》,把新姐夫请到马车,再出些题对新郎进行考验。
待新郎通关后,再去三催请出新娘,至此,新娘方可出来登轿。
“纤姿袅袅出兰闺,步步生姿向凤台。刺史娇娥金贵体,终须下马共情开。”
姚小公子背得极不顺畅,好在最终背完了。
杨狗儿径直翻身跃下马背,身姿颀长挺拔,卓然而立,真真是一位风度卓然、仪态万方的公子哥儿。
刘媒婆凑近姚小公子,压低声音道:“可以出题啦。”
出的题也极为简单,早早让小公子背好,权当走个流程,并非难为新郎官。
姚小公子黑眼珠骨碌碌一转,忽地双手叉于腰间,将衣袍掀起,双腿叉开,恶狠狠道:“什么酸不拉几之题忘记啦,你钻我胯过,便算我姐夫,赶紧的。”
刘媒婆吓得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失声尖叫起来:“小公子哟,可千万使不得呀!今儿个可是天大的喜事嘞……”
“住口。”
姚小公子一脸不耐烦,猛推刘媒婆一下:“此处乃姚家,我乃姚公子,你们须得听我的,哼,杨文奇,你得到我姚家如此多东西,就得钻我胶胯,否则便是孬种!”
七八岁大的姚小公子,下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小眼中就像燃起了两团小火苗,火气呼呼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