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打自个媳妇孩子,你认为自个很能耐是吧?”
汤楚楚冷冷一笑:“再打一下看看?”
李奎有点怕汤楚楚的目光。
他怔愣之际。
汤楚楚撩起裙摆,抬腿狠命一踢,踹到李奎腿上。
李奎疼得“哎哟”一声,身子一弯。
汤楚楚趁他弯腰的当口,又猛地补上一脚,狠狠踢在李奎的肚子上,直把他踢得直不起腰。
“你……”
李奎气炸了!
他骨子里本就是个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之人。在那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动手打人。全仗着此乃李家内部的事务,汤家根本没有置喙的资格。
但这个大姨子,直接让他下不来台,丢尽了脸面。
“你啥你!”
汤楚楚满脸鄙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猛地扬起手,“啪”的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咋样,这巴掌,滋味够不够刻骨铭心?”
她下巴微微扬起,指着自个面容,道:“来呀,你有本事就反打我。不过我跟你讲清楚,殴打有官身之人,那可是重罪。”
汤程羽面色冷沉道:“最少被杖打三十,重的投入监狱关上三年,二姐夫想吃牢饭可以试一下。”
李奎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他心里那股子火,直往上蹿,恨不得立刻就打回去。
可他也知道,大姨子现在身份不同了,城中好多人都讨论着慧奉仪,连县太爷都得给她脸,他哪敢跟人家硬碰硬。
他想服个软,却寻不着台阶。
汤族长上前:“今日是好日子,大家都消一下气,李奎,此事你做得不地道,娃儿如此小,你打娃儿做甚?”
“跑到汤家作威作服,你胆子挺肥啊。”
汤老婆子冷道:“得了,快吃饭,吃饱快些滚蛋,都别跑到我跟前碍眼。”
老婆子只疼自个亲亲的大孙儿,外孙啥的,还隔了层肚皮,她不关心。
当时将狗儿二牛绑起来打,都未曾动过容。
汤楚楚嘴角抽了抽。
想让汤家帮汤南南撑腰,简直天方夜谭。
虽说她只见汤南南一面,可骨血间的亲近之感,让她没法子不管这趟之事。
她将汤南南扶起:“南南,咱到那处坐一坐。”
汤南南轻抚根生的头,眼睛红红的。
汤楚楚拿着桌面上的碗,夹了满满一碗饭菜,给根生:“根生,你到车子那坐着吃,别靠你爹太近。”
根生点头,谢过,抱着碗跑到马车那吃饭去了。
汤楚楚牵着汤南南到汤家后边杂屋坐下。
汤南南才二十六七,比汤楚楚小二三岁,看着却像大十来岁。
头发干巴巴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黯淡无光;哪怕面上无一丝表情变化,皱纹却像早已刻好的沟壑,清晰可见;
脖梗那片淤青,仿佛是命运在她身上留下的暗黑印记,胳膊的疤痕,更是岁月无情的伤疤……这无疑是一位饱尝生活辛酸、历经风霜洗礼的妇人。
汤楚楚暗自叹息。
穿来后,很快便与汤家翻脸,她下意识把和汤家有关的全部人与事都屏蔽在外。
如果今天未见着汤南南,她这一生,估计也想不起原主的这位妹妹。
“大姐,我不碍事。”
汤南南眼中全是温和的笑:“几个月前,知道你做了慧奉仪,我整日为你开心......
可我懂你妹夫是何种人,我没敢说与他听,担心他让你难堪,想不到,他还是懂得了,楚楚,你不要管他,他那样的人,别给他脸......”
“妹妹既懂李奎是何性子,为何不跟他和离?”
汤楚楚道:“你这一身的新旧伤疤,想来他经常打你吧,根生也是,才八九岁,他便打得如此狠。
在汤家都下此狠手,若在李家,他会怎样的凶狠法。”
“和,和离?”
汤南南猛然摇头:“这方圆百里,就从未有人会和离的,而且,我李给奎生那么多的娃儿,和离之后和咋整?且,汤家是啥样你也懂,他们不会让我回汤家的,也会怕我给汤家丢脸......
这一生,将就着过吧。”
汤楚楚无语。
这个时代讲究礼法纲常,和离确实不符这个时代的礼法,一时让妹妹答应去做此事是不太现实的。
此事,只好慢慢来吧。
可她今日在众人跟前打李奎,待南南回李家后,他定然将全部的气都报复到南南这里。
她沉吟着,未再开口。
酒席不多时便结束,村妇帮清理现场,汤楚楚打算回东沟村。
“羽儿,我不用送啦。”
她笑道:“你将家中之事忙完,也该念书啦。”
得秀才功名后,便正式成为官学的一员,得前往抚州官学办理入学手续。
因成绩拔得头筹,不仅能免去食宿费用,每月还能领取一笔补贴。此去抚州,没六七个月时间都没办法回家。
杨小宝笑呵呵道:“羽舅舅,我会抽时间到抚州探望你的。”
他未到抚州过,想知道抚州长啥样。
汤程羽轻抚他的头:“多用功,过了年,便可到抚州府试啦。”
“好。”
杨小宝仰着脑袋:“余兄都是童生啦,我定然也要做童生,不过是晚些而已。”
“行啦,别磨蹭啦。”汤楚楚笑着摇摇头,“时间差不多啦,赶紧上车,回去啦。”
她转头生院外而去,蔚青璇早套好马缰绳,许多人在边上看着。
此乃东沟村头辆马车,也是这方圆百里头两马车,马车驶过时,大家视线就没有移开马车过。
汤楚楚上前,大家便轰然散开了,担心被人嘲笑。
就李奎依旧于马车那站着,不停地去抚着马背,赞叹道:“这马真是好啊,大姐,这马车没少花银子吧?”
汤南南拧着眉:“你问这做甚?快回家,回去早些还能做事活。”
“你个瓜婆娘在这儿瞎咧咧个啥劲儿!”
李奎没好气地白了汤南南一眼,随后马上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看向汤楚楚,“大姐,你瞧瞧这车,空间可宽敞啦。要不你就送妹妹妹夫一程呗……
妹夫家在迁江镇的李家屯,那地方离这儿老远了,步行得俩时辰,等回到家天都黑透透的了,你顺路捎一下我我,可以吗?”
他怕汤楚楚不肯,只因刚才二人搞得那般僵。
可让他万万没料到,汤楚楚竟毫不犹豫答应了:“虽然不顺道,可送你们一程也没啥大不了的。南南,根生到车厢里坐着,李奎,你便坐车檐吧。”
“得嘞!”李奎激动得手舞足蹈,“大姨没嫌弃穷亲戚,太仗义啦,不错!”
汤南南想推辞。
汤楚楚拍拍她肩膀:“南南,走啦,上去坐着。”
她拉汤南南坐于车厢中,外加宝儿和根生俩娃儿,四人坐着也不挤。
“大姐......”
汤南南叹息:“我和你讲过,别管他,他是那种给些阳光便灿烂的人,脸皮厚得很,李家屯无人瞧得起他,你怎么......”
“南南。”
汤楚楚没让她接着说:“我过去看一看你过着啥生活,他不说,我同样会到李家屯一趟的。”
“姨妈,娘过得太差啦。”
根生道:“爹嗜酒如命,还总喝醉,一醉便打娘,娘全身上下全是伤痕......”
汤南南直接拿手盖住他的嘴:“不要听娃儿瞎说,我没事,好着呢,女人哪个不围着相公娃儿转?”
汤楚楚不再言语,她这妹妹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儿很难劝得动,还是到李家再作打算吧。
马车狂奔,不多时便到迁江镇了,打大道入村,很快便见李家屯。
此时处值春耕,村民全到田地间耕种,车子驶来,许多人均驻足观看。
李奎于车檐处坐着,开始炫耀:“懂是哪家的马车不?我李奎大姨家的,七品慧奉仪,慧奉仪知道不?很厉害的人物,慧奉仪是我大姐,这么牛逼的人物送我回村,你们全闪到边上去,不要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