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楚楚摇了摇头:“纪娘子是否懂得这被子的成本?百来亩的地,十来人,便可产七万余斤,全部成本算完,也没超过百两纹银。
若我都做成被褥去售卖,便有万两纹银进账,更不用说,许多还制成中衣,总共加到一块,这棉地为我挣了有二三万两纹银之多。”
“但蚕丝不同,二百来亩的桑林,每年顶多养出二百来张蚕,满打满算也产不出多少蚕茧,再制成丝,仅有半数能用作被褥这块。
这东西,成本太高,卖几两银子也是应该。”
纪娘子于心中拨了几下算盘,不由呆愣原地。
棉种撒到田里,淋水追肥即可,虫害多时,再辛苦防虫啥的,可即便再怎么辛苦,也轻松过养蚕许多倍啊。
养蚕太考验技术了,若是不注意,蚕就有可能大片大片死僵,养不好便减产。
因此,得要人时刻绷着神经养护着,每时每刻都停不下来啊。
一样是近二百来亩地,棉花可手七万余斤,蚕丝顶多不足万斤。
慧奉仪此方定价,看着亏了,实际却挣得盆满钵满,这银子来得比辛辛苦苦养蚕不知道简单多少。
“待棉苗推至全国后,大众全都种植棉花,被褥啥的,便没啥钱可挣了,我没打算靠此挣钱,咱得把眼光集中到成衣设计这里。”
汤楚楚笑道:“在别人不懂棉花为何物时,便制出棉中衣抢占市场,不怕往后没办法挣到银子......”
二人正聊着时,门口有道身影立在那,对方似乎担心让人发现,转头便离开了。
棉花全部收回后,已到九月底了。
秋韵渐浓,秋日里从地里收回的芝麻花生,各类豆子等作物,也开始归仓。
只是众人所种数量皆不算多,忙碌几日,这秋收之事便也落下了帷幕。
如今仅汤楚楚家有事忙,便是收获辣椒的时节。
时值深秋,一串串辣椒垂于苗上,红得似火,仿若天边绚烂云霞凝于枝头,瞧着令人心生垂涎。
无论制成辣椒粉亦或辣椒酱,皆得用到红透了的辣椒,派人都采回家来,一些晒干制成辣椒粉面啥的,一些加盐豆腌成辣椒酱......
此时,府邸中,全是那呛死人不偿命的辣椒的辣味儿。
此刻没太多事要忙了,里尹便聚集全部村民开集体大会。
现在大榕树这也越来越平了,成东沟村专用于开集体大会的场地。
部分村民,往这处摆上许多大小不同的石块,便于老弱妇孺坐于上边听会。
“今日会议主题,是与街市有关之事。”
里尹咳咳两下,高声道:“几个月前,大家集资,一块建了东沟村街市,大半年来,街市发展,诸位都能看得到。
二十来间店铺都被租完,诸位想买啥都极为便利,无需赶早跑到县里去买,不仅方便村里,更是挣到银子了。”
见里尹提到银子,大家听得就更仔细了。
当时集资时,多数人是跟风做的。
只因狗儿娘出资了,里尹亦然,部分新东沟村人也出资了,大家若不出,便像被东沟村排除在外似的,最终家家都咬着牙出些。
即便出资最少的,也有五钱银子,如此,方将街市给建好了。
几个月过去,大家本钱都回来了吗?
“树根,你过来,给乡亲们报个账。”
里尹言罢,杨树根立刻抱着本册子跃到高处去。
“乡亲们好,我是树根,近几个月来,村集体收入亦或去出,皆于我这记录着。”
他讲话极为稳种:“先讲讲咱村收入项,共有三块,街市客栈这块,店面出租后的租金,另外便是接游客消费的收入,客栈共收四百三十二两......”
下面一片华然。
大家不是很懂算账,只懂得因肥皂厂子在东沟村,村里整日都有走南闯北的商人来往。
有位商人入村,便领着八九位随从,接着于村中住上一晚晚,大家觉得没啥钱,想不到,仅几个月时间,居然有几百两收入?
“店铺二十二间,头三月收得少些,二百枚铜板每月,之后涨至五百枚铜板每月,半年共收二十余两。”
“待客打六月初启动,三月来,每月不少于二十日接客,每日共收十来至六十两间,共计一千九百六十五两多些。”
“三个营收项目,共计二千四百一十廿两三百四十三文。”
言罢,全场寂然无声,仿若时间都为这片刻凝滞。
紧接着,场中骤然沸腾,如惊雷乍起,迸发出冲天而起的议论喧嚣。
“我滴个乖乖,二千多呢,我耳朵没听错吧?”
“我懂咱村挣到银子了,预想着有二百来两已是极限,想不到,居然是二千来两啊。”
“咱东沟村算是发大财啦,天啊。”
“老爷子,咱家当时入股几两来着?如此一算,能分得几两啊?”
......
“肃静,全部肃静。”
里尹高声道:“此乃未去掉成本的,若是把本钱都去掉,便不是这个数了。”
大家又一净安静了。
杨树根接着道:“本钱基本在材料及人工这块,材料,像游船,与姚家买的,用去两百两纹银,外加平日茶具茶叶点心食材啥的。
全部材料这块便有三百四十五两,人工,连经营铺面之人和接客之人的工钱,护游客周全之人,这些共加一块是二百二十五两,加一块为五百七十两。”
“去掉本钱后,共挣了一千八百四十二两三百四十三文钱。”
村中老者纷纷举手,以庆此欢欣之景。
“一千八百来两也极多啦,我长这么大,就没看到过如此多的银子。”
“我家当时入股五百枚铜板,如此看来,估计是回本啦。”
“哎呀,我邓老太婆当时入股的是五十两白银,如此本啊利啊都有啦。”
见大家如此开心,里尹立刻道:“今日开这个会,并非分红,是要问诸位一些意见。”
“街市如今的繁荣景象,诸位都有目共睹。经我与狗儿娘商议,觉得应当快些对街市进行扩建。
倘若实施扩建,就必然用到刚才获得的这笔分红资金。毕竟这些分红属于诸位,街市也算诸位共有的。
此乃关乎东沟村全体村民的共同事务,希望大家能踊跃说出自己的想法。”
人群刹那间归于静谧,仿若时间都为这片刻凝滞。
银子未到手,立刻便又用去了,是谁谁都能受吧。
可,大家也都见到街市挣钱的快速,仅半年功夫,便可回本,再次扩大修建,收入一定会更加多。
这些入股之人,分红同样得到的更加多,此乃稳挣不会赔钱的生意。
汤楚楚于众人间站着,望着大家沉思的面孔,便懂得,许多人会愿意扩建街市。
并非村民觉悟有多么的高尚,是大家见到街市挣银子的快速,且到此前,村民们基本没太缺银子,迟些再拿回分红的银子也没啥。
恰在众人即将作出决断之际,一道突兀的说话声传来,如石子投入静湖,打破了周遭氛围。
“里尹,我讲句难听之语,我懂得不该讲,却须得讲出来。”
余家大族长走出前列:“我东沟村共二千来人,二百来户......哦,那啥,新东沟村人加一块,共三百来户,如此多家,半数姓杨,因此,咱村里尹便是杨里尹......”
里尹拧眉:“老余,你想讲啥?”
“我想讲的是,无论街市亦或客栈,全都由你杨家手里管控着,收入成本挣的,全由你姓杨的空口白牙讲的。”
余族长道:“我等如何得知,这账记得是否有水份呢?我等如何得知,杨家是否贪了部分呢?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此多的两子摆于家中,我觉得,若大家见钱不眼开是不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