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铁金和卫东来时,许小鸥正和程继春坐在沙发上。
门铃刚响时,两人以为是尤野回来了,正欲开门,就从猫眼里看见了来访者正是前两天还和他们强硬对峙过的佟铁金和卫东,这两人神色明显不对,不住的四下瞟着,尤其是卫东,嘴唇紧绷,连额角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这两人来干什么?!
她来不及多想,哗啦一声解开了门链。门一开,佟铁金和卫东便立即涌入,如同两道肉河。
“你们来干什么?”许小鸥下意识环顾四周,低斥一声。
佟铁金站定后,也不说话,只得意洋洋的从身后摸出一个灰扑扑的物什,继而信手一扬,便将那东西扔到了屋子中央。
“自己看。”
东西落地,尘土飞扬。
程继春率先走上一步,眯眼看了半晌,突然惊道,“这是,樊玉的书包?”
“不然呢?”卫东歪嘴偏着半个脑袋,“我们哥俩合计啦,虽然你们欠了钱不还,但你们家小孩还是无辜的,所以,我们就大发善心,去草原把你家那小孩的书包挖出来了,我先说好,这回我们可不欠你们啥了。你们也别再跑到我们老板哪儿找事儿了,行不?”
“草原?!”许小鸥心脏猛地一紧,她立即抬起头,“你们跑到贝蒙草原上挖东西去了?”
“对啊,咋啦?”
许小鸥瞥了他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你们不知道,自从那事儿之后,警察在那附近都设了卡吗?离得远远的还来不及?你们还敢大张旗鼓去那里挖东西?”
此话一出,面前二人都呆了呆,似乎全然没往此处想过。片刻后,卫东忍不住搓了搓手:“不,不至于吧,我是感觉好像有个人看见我们了,吼了一句,但,但那么黑,应该也没看清我们正脸吧……”
“你他妈的嘴痒是不是?!”佟铁金的吼声打断了卫东的话,卫东被猛地一吓,赶紧噤声闭上了嘴。
许小鸥冷笑一声,正要开口,门铃却又一次响了。
这次的铃声短促而克制,刚一停,就有声音传来:“你好,警察,请开门。”
屋内的四个人都猛然一僵,目光齐齐望向门口。
报案电话最先打到派出所,随后被转到了公安局。
报案人是农场的一名草料工,他说黄昏时分,看到两个男人在草原上鬼鬼祟祟地挖东西,正要上前询问,哪知刚喊了一声,那两人吓得连随身包都不要了,撒腿就跑。联想到最近镇上的风声,草料工果断报了警。
警方在遗落的包里找到了两人的身份信息——佟铁金和马卫东,均为无业人员。两人从草原落荒而逃后便混入镇子,随后失去了踪迹。但很快,几名目击市民提供了线索,,巴登和彭措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这户位于小巷深处的人家。
尽管最近已走访了上百户人家,但当一只脚真的踏入这间屋子后,巴登还是立刻想起自己和彭措是来过这里的。
当刑警多年,巴登早就练就了一种专以追踪反常事物的嗅觉。而这一家之所以给他留下过似是而非的印象,也正是因为那股特殊的味道。
一种奇怪的味道。
在这个普通到乏善可陈的四口之家中,氤氲着的,一股奇怪的味道。
巴登转眸朝沙发上的三人看去。
坐在最左边的大娘,应该是这家人的母亲,隐约记得也是见过面的。而另一侧并排坐着的一高一矮,满脸写着不安的青年男子,大概就是刚被人举报的佟铁金和卫东了。
屋子中央,放着一整框还沾着泥土全须全引的虫草,正无声的解答着警察们的疑虑。
只是,这筐也未免放得太醒目了些,像是早知道了警察为何而来,醒目到有些刻意。
巴登和彭措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的各找了张空凳坐了下来。
见两位警察不请自坐,似乎有久待的打算,尾随在后的年轻女人立时显出了一丝焦急。然而,仅是一瞬后,这情绪便被女人迅速收敛,她悄然在两人身后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