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半跪在衣柜前给警察找相册的许小鸥指尖一颤，几乎是本能地攥紧了掌心。
她不敢低头，甚至连眼珠都不敢偏动一丝，只能靠着余光捕捉屏幕上跳出的消息。
发信人是尤野。
【有旧伤，尸体不是玉。】
这一瞬间，她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胸腔里的空气猛地压缩，几乎要当场栽倒在地。
身后，那两位警察并身而立，目光从始至终都钉在她身上，沉沉的，带着某种由上至下的审视。
许小鸥背对两人，闭上眼睛，又睁开，又闭上。如此几个循环，终于攒够力气，拖动起了早已绵软的双腿，站起了身。
她把照片递到警察面前：“我说放哪儿去了，原来夹到书里了……您看看吧，是这张。”
照片里，她巧笑嫣然，和樊玉相拥站在花坛前，樊玉的头柔柔的倚在她的胸旁，像只刚归巢的幼鸟。
“这就是最近的一张了。”
许小鸥柔柔的冲二人一笑，又伸出一根手指道解说道，“今这是年年初吧，嗯，春天那会儿。但就比起这会儿，可又长了不少个子了，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一天是一个样。”
说完这话，许小鸥不动声色地斜眼瞥去，恰好捕捉到两位警察微妙的眼神变化——从最初的疑虑，到专注凝视，再到细致辨认，终于，隐约的失望浮现了上来。
“行。”
片刻后，还是那个苍白的警察开了口：“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了。”
“还有，麻烦转告你沙发上的那两位朋友。”高个子警察此时也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如同此事只是他们此次造访中最微不足道的小节，“找时间到公安局去取他们落在草原上的包。”
说罢，两人不再等她反馈，匆匆行了个礼，便一前一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子。
刚走出平夏家，巴登和彭措爆发了搭档以来的第一次激烈争吵。
“谁让你去找照片的？谁允许你去的？”
巴登坐在副驾，脸涨得通红，手套箱被他顶开，砸在膝盖上，他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继续嚷：“人家说孩子去外婆家了，你非扯上受害者，万一人家去投诉，我可保不住你！”
彭措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巴登更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跟个踞了嘴的葫芦似的……不是，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一直不说话吧？”
他所料不错，车一停，彭措果然推门下车，一言不发地往局里走。
巴登追上去，气得眼看就要炸毛，却侧眼瞥见小邓急匆匆地朝他们跑来。
“你们俩——”
小邓刚站定，巴登立刻抓住机会，开口道，“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
小邓才不管这些，抬眼扫了二人一眼，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我刚从省城回来，验尸报告出来了，新鲜的还烫手，你们是要继续吵还是要看？”
闻言，本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都不由一怔，也是到了这一刻，巴登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出小邓脸色不对。
他连忙问：“验尸报告怎么说？”
“全错了。”
小邓面白如纸的盯着二人，一字一顿的道：“我们从一开始，就错在根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