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府书房之内，还点着宁神的焚香，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年岁有些高的柯文山跪倒在地上，口中缓缓讲起了某位特别的男子。
“陛下，这位张家的公子，传闻在江南之时，做尽了荒唐事，甚至还号称江南第一纨绔，但老朽与他接触了一段时日，却发现他并不像传闻之中那般不堪......”
云霓在柯文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一个纨绔子弟，能得一代大儒的看中。
这位张逸之，倒是有些意思。
云霓轻笑一声：“难道此人有大才？”
“不错，确有大才！”柯文山肯定的点了点头，“依老朽之见，此子胸有丘壑，若是陛下能得此贤才，定能一改朝堂之局！”
话虽是如此，可柯大儒在说的时候，心里头也是敲着鼓。
毕竟观金陵一书，只能知萧逸的文才。
而自古以来，文采斐然之辈，却未必是一位能臣！
柯文山现在之所以推举。
也是想为了帮张家一把。
要是张逸之能得陛下看中，那些人在对付张家时，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至少......至少不会将张家的产业全部侵吞。
云霓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允诺会给予张逸之差事，反而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书卷翻看起来。
其中大多都是些经义注释，偶尔还会有些好的诗词。
“柯老先生这些年，倒是未曾有过懈怠。”云霓随口道了一句。
柯文山微微垂下头，“不过是做些文字罢了，比不得陛下和朝堂诸臣为苍生百姓殚精竭虑。”
“那可未必......噫？”
云霓话正说着，突然惊疑了一声。
柯文山好奇的抬起头，却见到云霓手中已多了一张无比眼熟的手稿，心里咯噔一下。
“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云霓小声的念了一句，眉头忍不住一挑，似笑非笑的道，“柯老先生都这么大年纪了，没想到还喜爱这些？”
“咳咳！！”
听到这话，饶是柯文山都不禁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
要说那张小子也是。
这书写的确实不错，可文中的有些内容，却也颇为露骨。
而姜国的风气，虽不至于像明清那般，将这些内容视为洪水猛兽，但在文人圈子里，也是并不会受到推崇，大抵是作为好友间的传看的闲书。
问题在于，看这本闲书的，却是姜国最富盛名的鸿儒。
还被姜国女帝所发现......
换做是后世，此时便该是社死现场了。
就在柯文山想要出声解释时，一抬头，却见云霓眼睛眨也不眨的停在了书稿上。
只观其神情，柯文山便知，就连陛下，也没能逃过这本书的魅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
毕竟红楼的内容，仔细说来，倒是更受女子们的欢迎。
云霓就算是堂堂女帝，终究也还是名女子。
会喜爱上其中的故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柯文山看到这一幕，面露微笑，低下了头，也不出声打断。
书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之声。
一纸书稿的内容算不得多，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云霓便已经看完。
“柯老先生，这是何书？可还有其它的？”她有些意犹未尽的问道。
“有，陛下稍等，老朽这就找给您。”
柯文山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其余的书稿，包括最新的五回一并递了过来。
书稿是按顺序放的，云霓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不自觉的就念了出来。
“金陵十三钗......曹雪芹？”云霓看向柯文山，“这位曹先生，又是何人？此人有如此大才，为何我从未听闻过。”
柯文山躬身一礼，笑道：“回陛下，这位曹雪芹便是老朽方才提的张逸之。”
“是他？”云霓这会儿是真的感到一惊。
书中内容，虽然是惊鸿一瞥，只看完了其中一个章回。
可字里行间中，便能看出著书之人必是久经事故，那想竟是一位年轻的少年！
柯文山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老朽才会觉得，这位张家的公子胸有大才，只需稍加磨砺，日后定是朝中的一员贤臣！”
“嗯。”云霓轻点了一下下巴，在心里认真的考虑起来。
她略作沉吟，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若真是如此俊杰，倒的确可堪重用！不过老先生也说了，他是张常清的幼子，年岁不高，贸然提拔怕是会惹人不满......”
“陛下。”柯文山又要劝说。
又听云霓再次开口道：“朕会留意他，张家不是也有免试参加春闱的名额吗？就让这张逸之去参加来年的春闱，若是能得中进士，朕自会重用！”
得中进士？
柯文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就张小子那怠懒性子，想中进士，那可真是太难了。
不过陛下已经许诺，也就意味着一旦高中，张小子也算得上一飞冲天了。
“老朽，代张小子叩谢陛下圣恩。”柯文山深深一拜。
云霓摆了摆手：“是我该谢你才是，为我推举了这么多位贤才。”
她翻看了一下那些手稿，对于里面的内容很是好奇，恨不得直接在这里就直接翻看。
可为了保持女帝的威仪，云霓终究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准备将这些手稿拿回皇宫再细细观看！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脚步突然一顿。
“柯老先生，朕似乎忘记了一位最重要的大才！”云霓转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柯文山。
柯文山心里顿时一紧。
“柯老先生，你作为闻名天下鸿儒，如此大才，只在府上与经义相伴，未免也太过可惜。何不出仕，为这姜国，尽几分心力？”
“这......多谢陛下的好意，可老朽年事已高，怕是要辜负.......”柯文山连忙想要婉拒。
可云霓却直接打断了他，说道：“柯老先生若肯出仕，朕许你一个宰辅之位！”
以柯文山在姜国的名望，朝中不少人都曾是他的弟子门生。
担任宰辅之职，绰绰有余！
“陛下......”柯文山依旧不愿意答应，他不愿去蹚朝廷的那摊浑水！
“柯老先生不必着急拒绝，可以多考虑些时日，朕......可以等你。”
说完，云霓直接就转身走了出去，不给柯文山再开口的机会。
看着云霓远去的背影，柯文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陛下，我是想说......
那金陵十三钗的手稿您看完之后，记得差人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