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早在进了这宅子的时候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却在最后一刻不想死了。
因为骨子里的恨意已经达到了超越生死的境地，她想要报仇。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将自己的人生彻底埋葬在这个地方，爬也要爬出去复仇的时候，竟有人出现，并在最后关头救了她。
但奇怪的是，扛着她跑的那个小丫头很显然没啥功夫，没跑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
好在跑出了那府邸就有人迎上来接过她。
这位高手直接将她夹着，几个起落彻底远离了那宅子。
最后，几人落脚在凤栖道西城墙外恢复力气。
这就获救了？
雪衣不可置信的看着夜色，泪如雨下。
一旁，纳兰凌露支着夜傅兮的胳膊，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类的了。
她差点没喘死！
哪怕墨夕脱身后立刻来接手雪衣，夜傅兮直接夹着她腾空跑，她都没缓过来。
少年抿着唇纠结良久，才道：“其实我可以拎着她领子跑的！”
刚才就在他将那沈耽抹了脖子，斩断绳索要救人之际，纳兰凌露拦住了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非要亲自将人扛着走。
呵，就她那小身板，被救的姑娘看起来都比她高一头。
但她执着的坚持非要亲自扛着人走，他也只能由着她顺便提溜她一把。
即便如此，雪衣的重量几乎还是压在纳兰凌露身上。
纳兰凌露感觉自己的胸腔这会儿都产生了啰音。
“不、不行、我、我怕你把、把人给、勒死了！”
“也可以等墨夕回来再动手啊！”
纳兰凌露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还、还说！要不是你……”
若不是他二话不说就将人杀了打草惊蛇，用得着这么狂奔逃命吗？
完了又瞪一眼墨夕：“还有你、你不是说可以轻易灭门吗？”
结果区区俩暗卫，打了半天不说，竟还需要飘那么远？
墨夕抿着唇不敢答话，偏头看着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我太难了！
少主非要让伦家飘远点，伦家也不想飘好吗？
雪衣强忍着泪，走到刚才辛苦颠簸了她一路的小姑娘跟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雪衣谢姑娘救命之恩！”
纳兰凌露赶紧将她扶起来：“别、不用、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上辈子她替原主死一次，这已经足够。
至于这辈子，纳兰凌露并未打算替她做决定。
“噢，对了，姑娘家住何处？需要我们护送你去什么地方吗？”
纳兰凌露觉得这一命之恩只限于上辈子她对原主的情感。
如今，这辈子虽说是重生吧，但原主都没了，所以她不打算再强求这缘分。
不过即便是不能再来一世的感情吧，也得把忙给帮到底。
这就要看雪衣自己的选择了。
一边的墨夕闻言，惊愕的将目光从星星上收回来：“？”
姑娘这是啥意思？
刚才不是说了就缺这个丫鬟非要这个丫鬟才进去救人的吗？
怎么救出来一眨眼就要放人家走？
但见雪衣咬着唇，神情挣扎许久后，忍着眼泪道：“姑娘可否、可否收留雪衣？”
然后眼泪忍不住了，唰唰往下掉：“雪衣在南月城的家已经被他们毁了，无家可归，若不是姑娘今日出手相救，本也不打算再活下去……”
纳兰凌露眯着眼：“你刚才说，你是南月城的人？”
“是！”
这一点和记忆碎片倒是对上了。
“你的家是被谁毁的？就刚才我们杀掉的那个沈耽？”
“不、不只是他，他们是一群魔鬼！”
雪衣恨得咬牙发抖，但眼底溢出更多的是无奈。
自古民不与官斗，官商勾结更是斗不过。
她一人之力想要杀死那群魔鬼简直就是做梦，所以她本打算杀死眼前的这个，结果别人替她动手了，因此这欠下的恩情，她只能以身来报。
至于之前在脑子里诞生的那个可怕的复仇计划，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份，终究还是很难去实践。
纳兰凌露隐隐有着原主曾替雪衣报仇的画面，但一时间她怎么翻都翻不出来具体是对什么人，只能叹一口气：“罢了……”
既然雪衣暂时不想提及，也不用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
雪衣又噗通一声跪下：“求姑娘收留雪衣！”
纳兰凌露叹气道：“好吧，其实原本我就是特地来救你的！”
雪衣一愣，眸底瞬间燃起了些许希冀：“姑娘……认识雪衣的家人？”
纳兰凌露默了默：“不认识！”
“那……”
“这个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先离开这，若是那沈家的人还有什么旁的关系，查过来就不好了！”
虽说脑子里的记忆碎片不全面，但纳兰凌露隐隐还记得当时追杀雪衣的人不少，后来甚至还有登门查找的。
如今杀人的名头倒是被夜傅兮给摘了去，不过雪衣也不见得能逃脱干系。
墨夕很快寻了之前的马匹来，与慕容傅兮一人带一个，趁着夜色又折回鱼龙道。
卯时末抵达了凌府后，雪衣按照纳兰凌露的吩咐，将自家脸弄花了些，蹲在凌府门外准备“卖身”。
纳兰凌露想想不放心，死活磨着墨夕让他在外头守到天明。
回到院子里已疲惫不堪，与翠儿打了个招呼后竟睡得不省人事。
结果等她睁开眼时，就看到秦嬷嬷已经领着换了一身衣服且梳洗干净的雪衣进了自家屋子。
纳兰凌露：“？？？”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等她眯一会儿出门假装遇见雪衣卖身，然后就买回来的吗？
秦嬷嬷冷着脸道：“少夫人说了，小姐身边没了烟儿，就一个翠儿是肯定不行的，今日出门刚好见着这位雪衣姑娘卖身，所以就买回来给小姐做贴身丫鬟！”
纳兰凌露震惊了：“这……”
按照正常程序，难道不是这种非正规渠道买进府里的丫鬟都要查一查身世啊什么的，再培训过一段时日，接着还要从洒扫丫鬟开始一步步爬上来吗？
秦嬷嬷很显然也不满这一点，眼皮翻了又翻：“这是少夫人特地安排的，还说你定然会满意！就老奴看，小姐不如先安排她在院子里打杂，回头去了朝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