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郑书煜亦不敢相信眼前景象是真实的,阔别了近两月的人,此刻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六殿下,能否找个清净的地方叙话?”
郑荆楚捡起地上的斗笠,往前走几步,同郑书煜的间隔,只有正殿前的阶梯。
她站在阶梯下,他站在阶梯上。
她没想到,真正意义上的再次碰面,竟然会是这种境地。
“随我来吧。”
郑书煜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毕饶身上,二人视线相碰,毕饶会意的点点头,待他们走进前殿,将殿前的守卫聚在了一起。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点风声,便拿你们的性命来偿。”
一行人自然知道事情利害,忙点点头。
正殿内,门窗关闭,周遭清净,郑书煜这才开口询问。
“现在身边没有别人了,可否告知你的身份?”
“六哥,不过两个月未见,你便不认识亲妹妹了?”
“你真的是小九?怎么会?你竟真的活着?上次我在先生小院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最亲的亲人死而复生,郑书煜伸手将郑荆楚抱进怀里,老天给了妹妹第二次生命,这一次他一定会护她到底。
“六哥,我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郑荆楚抓住郑书煜的胳膊,“六哥可知,刑部的人已经带着白一池去午门行刑了。”
“怎么会,不是明日吗?”郑书煜有些惊愕。
“是郑闻止做的手脚,魏九思进宫面圣了,他一定能救下白一池,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怕是来不及了。”
“如今离午时不过半个时辰,咱们又岂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兄长不必担心,反正我是已死之人,若不是白一池前日夜里相救,恐怕我早就死在李易阔的刀下,兄长只需要借我一队人马,届时我们藏在百姓之中,救了人就出城,绝对不会牵连兄长。”
如今她已是已死之人,自然不会畏惧,只是兄长是母妃唯一的依靠,只有他留在京中,只有他掌握绝对的权利,在这场夺嫡之战中赢得胜利,才能护佑母妃一生平安。
他赌不起,但是她可以。
“你这是什么话?兄长怎么会让你只身犯险?”
他们兄妹自小不受父皇宠爱,母妃位高权重却也常受委屈,尤其皇后即位,他们母子三人的生活更为艰难,兄妹俩互相搀扶走到今日,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绝对不会再让她只身犯险。
“兄长,我不是最重要的,母妃才是,只有你飞黄腾达坐上那个位置,母妃才能扬眉吐气,再也不用受皇后的委屈,为了母妃,此事你不能参与。”郑荆楚抓住兄长的手,微微用力,“母妃的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兄长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将毕饶借给你,让他保护你,你答应兄长,不管劫法场成功与否,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
郑荆楚匆匆承诺,然而此刻,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承诺能否兑现,她只知道,半个时辰的时间正在流逝,若是她不能带人去救白一池,救真的来不及了。
片刻之后,郑荆楚和毕饶骑马从六殿下府后门匆匆忙忙离开,在街角与一小队人马汇合,匆匆去了午门法场。
六殿下府对面的街角,一直挑着扁担卖馄饨的小贩目送着二人离开,随后也离开,径直去了三皇子府。
“当真?”
郑闻止手中的剪刀停在花枝中间,手起刀落,翠绿的枝丫被剪落砸在地上,他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这郑荆楚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沉不住气。”
早就知道他们这位九公主没死,本来今日将白一池送到刑场就是为了试探他们这往日好友会不会以命相救,他倒是没低估他们的感情。
可惜啊,郑荆楚若是沉得住气不去求郑书煜帮忙,或许他还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郑荆楚。
这兄妹二人终究是嫩了些。
“去催催刑场的人,不必等到午时了,夜长梦多,尽快砍了白一池的头,皇上那里,我会替他们瞒住的。”
“是。”
底下人匆忙去做,郑闻止也觉得没意思,扔了剪刀,干脆做了马车去法场。
这么好的一出戏,不看真是可惜了。
法场上,百姓们团团围绕,嘈杂不满的声音不绝于耳,刑部派了好些人手,才将他们都勉强拦住。
行刑的是刑部的李大人,烈日炎炎的,他戴着一副遮阳的镜子,桌子上放着一杯茶,他喝了口,问旁边的人。
“几时了?”
“还有一刻就到午时了。”
“怎么这么慢?干脆现在砍了得了,无诏带兵私自进京,还敢顶撞皇上,开口就是百万两的军饷军粮,不砍他砍谁。”
行刑台下匆匆来了一个人,和刑部的人交头接耳说了两句,就被放了上去,那人凑在行刑官旁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这李大人抬头往远处瞧了眼,果然看到了那辆马车,急忙扔下令箭。
“行刑!”
“还不到午时啊!”
“白将军不能死!白将军庇护我们南郑安定,白将军不能死啊!”
“贪官,贪官!”
……
行刑台下的百姓形势眼看控制不住,李大人扔了令箭就躲在了一边,眼看刽子手手起马上刀落,从百姓中忽然冲出十几个黑布蒙面之人,打晕了刽子手劫了法场,武功最高的那人,直接劫持了李大人。
郑荆楚黑布蒙面,一剑割开了绑住白一池的绳子,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白一池抬头看向她,她的眼睛太熟悉不过,是他心心念念见到的。
他就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魏南游就是郑荆楚。
“你怎么来了。”
他一夜未进水,唇齿干涩,话都快说不出来。
“别说那么多了,我先救你回去,大不了不做这什么狗屁将军。”
竟然从她口中听到这般低俗的话,白一池丝毫不觉得粗俗,反而觉得坦率。
“大胆贼人!本、本官警告你们,这里都是本官的人,若是敢对本官做什么,你们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