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老板郑裕成也让人盯着向燃他们，毕竟虽然是同路，但是向燃他们这一行人属实有点可疑，做生意的警惕一点原也没什么，向燃也能理解。
不过现在他们商队当中混进了一个封魔师，既然他们这么警惕，为何没有发现，这本就十分奇怪。
商队在路边的茶摊上休息，向燃他们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队商人。他们靠在路边，也没有靠近那些商队，既然知道商队紧张他们，也没有必要再靠近。
向燃看着谢昀，那封魔师是怎么混进这队商队的？他真的很想知道，也不知道那位封魔师用了什么法术。
他求证的目光看着谢昀，谢昀轻轻叹了口气。
“许多封魔师世家我也并没有打过交道，我熟悉的封魔师也并没有多少，毕竟我是妖，并不善于和封魔师打交道。”
谢昀这么说，向燃倒有些不信了，他可没看出谢昀不擅长和封魔师打交道的样子，相反。
“他还会你不会的法术吗？”向燃看着谢昀。
“会倒是会。”谢昀说道，“以法术屏蔽凡人视听，混淆记忆没什么难的，也并非违背原则。想要在人类面前隐藏身份的妖便经常这么做。”谢昀说道。
向燃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
“他不是封魔师吗？”
“好用就行，何必管是封魔师的法术还是妖术，再者说了，封魔师的法术与妖物的法术本同源，不过是一棵树上岔开的不同枝丫。”
谢昀此前也这么讲过，向燃倒并不怀疑谢昀告诉他的是假话，只是他看着商队中的人，每一个都好像见过，又好像从来未曾见过。
难道那位封魔师的法术，就连他们也可以瞒过去吗？向燃看向谢昀。“你能不能也给我们用个法术，让我们也混进商队去，那个叫阿吉的商队伙计一直盯着我们，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向燃说道，他说话的时候，抬眼正看见阿吉投过来的视线。阿吉与他视线交汇，很快便避开了。
“你看吧。”向燃说道，“被人这么盯着，你难道很舒服吗？”
谢昀眸子落在向燃身上。“向小公子，你要知道，混淆人的认知，首要是不要让人觉得奇怪。多一个人并不要紧，可以轻易混淆过去，但是突然多出这么多人，还有女人和小孩，只要不是傻子，便能察觉出来不对的地方。”
向燃垂头丧气地看了一眼坐在路边石头上喝水的何月玲和伯兴，被何月玲回敬了一个白眼。
没法子，条件所迫。
“若让他将祟器祓除，线索便断了。”向燃说道，他的眼睛盯着那商队的货物，货物中缠绕着黑气，那盏祟器还在。
谢昀难得的没有说什么。“祓除祟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能将祟器放在商队中，除去这盏祟器便更要小心谨慎，一面邪祟影响到那些平民。”
“可这祟器不是只对妖物有效果？”向燃问道。
“无论是对妖有影响，还是对人有影响，对封魔师都一样，所以他判断不出也是正常。”谢昀说道。“这盏祟器暂时只对妖物有影响，可谁知到了这盏祟器应该到的地方，邪祟会不会吞了这些人的命。这样的秽物，还是早日除净。”
向燃不得不承认，谢昀说的有道理，他也知夜长梦多的道理。可这盏祟器是找出杀害他家人凶手的线索，向燃舍不下这线索。若是错过，还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揪出真凶。
“在祟器发作之前，我们再除去祟器。”向燃说道。
谢昀眼中掠过一丝猩红，看了向燃一眼。他也并没有拒绝向燃的提议，将一切都交给向燃做主。
商队中除了阿吉之外，还有一双眼睛一直落在他们四人头上。谢昀眸光一转，那双赤红的妖瞳正对上他的眼睛。仅仅是一晃，也让他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小叶，你发什么呆呢？”阿吉在旁边怼了怼他的胳膊。“掌柜说那几个人可疑，跟我又是同路，好好盯着点。这批货可不能出岔子。”
小叶点了点头，可疑？ 可不仅仅是可疑。一个封魔师，带着两只妖和一个人类少女，他倒希望他们是为了这盏祟器来的。他并不想怀疑同为封魔师的陌生人，本家也确实有听命于封魔师的妖物，可方才他跟那只妖目光相撞的一刹那，便清楚的明白了。
那个穿白衣伪装成人的妖物，绝非封魔师可以降服的。那跟这只妖物一起行动的封魔师，真实身份便十分令人怀疑。
谢昀懒散的收回目光，他已经 知道那位封魔师是谁了。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年少有为。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能耐，一是天赋异禀，二是有家学渊源。
他目光落回到向燃身上，向燃算是比人家虚长那么几岁，无论是天赋还是修为，都赶不上那位封魔师。
向燃被谢昀看得不明所以，他抹了一把脸，他的脸上也没有东西，怎么谢昀看他的目光这么奇怪。
商队歇了一盏午茶的功夫，便启程上路了。向燃他们与商队拉开了一点距离，伯兴受那盏祟器影响十分厉害，整个下午都无精打采。
原本妖走这些路并不算什么，原本他们间脚程最慢的就是向燃。不过现在何月玲没有妖力，加上伯兴虚弱，他们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看那商队越走越远，向燃也和何月玲还有伯兴在路边坐下休息。倒不用担心跟丢了商队，那盏祟器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足够明显了。
“没想到才走了这么远就不行了。”何月玲坐下来，回头还能看见茶摊。
向燃也将伯兴从背上放下来，离那盏祟器远了，伯兴的精神头也好上许多。
“人行本就是辛苦的。”谢昀站在旁边说道。“只不过平常有妖力傍身，并未察觉而已，现在抽去了妖力，自然便能感觉到人身的辛苦。”
何月玲揉着自己酸胀的小腿。“是，承教了。与其说这个，不如想想那盏祟器是做什么用的。”
向燃在何月玲身边坐下，他一路背着伯兴，也怪累的，此时靠在石头上。
“那还能有什么用，自然是作祟害人。”向燃说道，他只要一想起来，便恨得咬牙切齿。
他并不敢忘当日的场景，一定要将那凶手抓住来，千刀万剐。
“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奇怪。”何月玲一面揉着小腿，一面说道。“我们第一次见到祟器，是在齐家的祖祠。那时的那盏已经被谢昀打碎了，所以无从比较。但那盏祟器，也是对付妖的。”
何月玲抬头看了一眼谢昀，她并没有怀疑谢昀的意思。
“这样看，这件事就很奇怪，身为妖制造的祟器，却是用来对付妖的。而且在这商队中的祟器，与齐家祖祠的那盏祟器，并没有明显的关联性。”
向燃手撑在身后，何月玲所提出的疑问不假。只是在他心中，对这个问题也有了自己的回答。妖作恶并不需要理由，甚至也不需要线索连续，只是无差别的作恶杀人而已。
“我现在只想要顺着祟器的妖气，找出那只妖物在哪里，为我家人报仇。”向燃说道，他目光坚定，何月玲见到他这般目光，却也不好说什么了。
“妖制造出针对妖物的祟器，也并非不合常理。”谢昀说道。“妖物异类之间相处原本就十分残忍，弱肉强食，又没有如人与妖这样的法则约束。以我来说，我也能制造出针对妖物的祟器，对人的怨恨和对妖的怨恨都能制造祟器。”
“那这么说，奇怪的就只有一点了。齐家祖祠，往北昭的商队，以我的了解来看，这并没有什么联系。”何月玲说道。
真是这样，那就只能用向燃所理解的妖物随性而为这一种说法了。可何月玲想不通，一定有什么关节，是她没有想到的。
或许是因为她也被那盏祟器轻微的影响了，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
向燃指望不上，何月玲也就只能把目光转向谢昀，看谢昀能不能再给她一些信息。
令何月玲失望的是，谢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妖物行动本就无法琢磨，或许当真是一时兴起也说不定。”
“若无线索关联，那就算我们知道这祟器送到哪里，也没有办法找到杀害向燃全家的那只妖物吧。”
向燃起身的动作僵了一下，若当真那只妖物是随性而为，跟着这盏祟器，他也找不到那只妖物的线索，除非是那只妖物亲自来接应。
“没有关系，有线索总归比没有线索要好，也不用太过担心。”谢昀宽慰道。“强到能造出强大祟器的执念并不易得，我想他应当也不会浪费祟器只为去杀几个人，必然会有他的用处。”
有谢昀的安慰，向燃也觉得自己好多了。有线索总比没有要好，就算只有一丝希望，都要将它们牢牢抓住。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那盏祟器的来龙去脉，已经休息的够久了，也应当去追赶商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