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燃看着叶桑陵，他并不觉得叶桑陵会有什么能耐将他们困在这里，可谢昀都已经这么说了，但叶桑陵怎么可能困得住他们。即使叶桑陵能用出法术，向燃也未曾看到阻碍他们离开的结界，就算他们想要离开，叶桑陵也没有办法阻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燃问道，他将目光投向谢昀，见谢昀轻叹一口气。
“困住我们的，并非是叶桑陵用灵力做出来的结界，而是叶桑陵的想法。”
“什么意思？”向燃没有听懂，他看着叶桑陵，却见到叶桑陵笑着，并没有否认谢昀的话。
谢昀所说，并无错漏，他也并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向燃看着叶桑陵的时候，并未从叶桑陵的脸上找寻到任何线索，在向燃看着叶桑陵的时候，也没有再从叶桑陵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没有办法 强行突破他的限制吗？”向燃问道，他的确不知道为何谢昀会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是封印结界，也有能离开的方法，可为什么，谢昀却这样说，难道叶桑陵真的能够将他们困在这里？
向燃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叶桑陵会有这样的能力。
叶桑陵仅仅是笑了一声，他的目光与谢昀对视，向燃从谢昀的脸上得到了自己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不能。”谢昀说道，“被他动手脚的部分，是这片海域的规则。”
“那怎么可能？”向燃问道，他回头看向何月玲，想要从何月玲身上找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结果，只是在他看见何月玲的眼神时候，从何月玲的脸上，没有得到任何与之有关的情绪。在何月玲的脸上，是同样的茫然。
一个不能用自身灵力的封魔师，怎么可能有影响规则的能力。在这一路上向燃看见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了，若事事都会觉得惊讶，那也显得他太大惊小怪了。
向燃很快便冷静下来，他皱眉看着叶桑陵。
“你为什么要将我们困在这里？”
他压着刀，戒备着看叶桑陵。叶桑陵倒是对向燃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相反，他倒是觉得向燃会有这种反应，简直是太正常了。
“向家公子，困住你们，不过是为了成全我的一个愿望。”叶桑陵说道。“我留你们的，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手段，没有谢昀说得那样厉害。”
谢昀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垂眸看着叶桑陵，眼眸恢复成了之前的赤红色。
向燃看见他眸色的变化，也听见谢昀轻叹一口气。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 不可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谢昀说，他抬眸的时候，并没有对叶桑陵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这让向燃觉得意外。
“呵，谢昀，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通人情，该有多好。若你从一开始就能出手相助，我又何须辗转几百年，多费这样多的周折。”
谢昀脸色平静。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不可能会帮你，更别提现如今覆水难收，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向燃并没有听明白到底他们是在说什么，似乎谢昀和叶桑陵也并没有打算让他听懂。
“这难道不好吗？人待在人间，而妖也可以分离出自己的世界，这样妖不会害人，而人，也不会再利用妖。就连方才那个妖魂，他所担心的事也不会再发生。这样难道不好？还是你觉得这样混乱的秩序，是你想要见到的吗？”
“这也并非我干涉的范围。”谢昀说道。他声线平静，一如他之前那样，“即使你将我们强留在此地，我的回答永远是这样，叶桑陵，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天道，即使你逃过天罚制裁，也绝不可能成功。”
“你是在担心什么？你又不是妖，若你担心的是那位半妖，她也只是会受到轻微的影响。”
“叶桑陵。”谢昀开口，“你放向燃去。”
叶桑陵抬眸，他的眸中笑意散去，完全是凌厉的神色。
“为什么？放他离开，他难道不会破坏封印大阵吗？谢昀，你以为我傻啊，他们向家的封魔师，没一个好相与的。”
“你既然知道，那就少惹因果！我也送你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谢昀声线陡然凌厉，带着愠怒。
“因果是后辈惹上的，你以为我愿意。”叶桑陵也带着怒气。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也松缓下来，挂上了原本那般虚伪的笑容。“谢昀，你和他们向家的封魔师牵扯也太深了吧，至于把自己都搭进去？”
“我的事还轮不上你来管，你到底放不放。”谢昀说道。
“我要不放，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叶桑陵笑说：“刚才我都有点糊涂了，瞧我这记性，你若是能轻易出去，还在这里跟我废什么话。总不能这几百年不见，你就变得婆婆妈妈，废话这么多了。”
“谢昀。”向燃抬头看着谢昀，想从谢昀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谢昀面无表情。“我虽然出不去，但打你个半死的余力还是有的。向燃，你的生魂在这里不会消耗，治愈法术可以随便用。”
“我警告你，可别轻举妄动。”叶桑陵说道，他抬手，又想借助许荣欢的身体。
“对了，何月玲，你歇得够久了，起来把这孩子拉走。”谢昀说道，他将手中的幡插在地上，“叶桑陵，我挺长时间没有舒展过手脚了，如果下手重了，你多担待，总归不会把你打死的。”
叶桑陵看着许荣欢被何月玲拉走，在看见谢昀走上前来的时候，立刻变了脸色，抬起胳膊捂住了脸。
“哎，谢昀你……有话好好说，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你总不至于真的跟我动手吧。”
“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上次的确是想杀你，这次我们有向小公子呢。在这里又不消耗生魂，向家的封魔师，只要你剩一口气，都能给你救回来。”谢昀笑着说道，一手拎起了叶桑陵衣襟。
“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是因果，自然要他们自己去解决。”叶桑陵说道，他握着谢昀的手，但以一个凡人的力量也挣脱不了谢昀的力道。
谢昀松了手，叶桑陵跌落在地上，摘下了脸上的眼镜，双瞳映出谢昀的影子。
“你还不走？”谢昀抬眸看了眼向燃。
“可是……”
“我得留在这里，看着叶桑陵。何月玲是半妖，现在极不稳定，留在这里还好一点，你不是还有事没做，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向燃看着谢昀，仍是有所犹豫，踟躇不敢迈步，他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从这里出去的话，便再也见不到谢昀了。
而谢昀似乎是知道了他为什么犹豫，“你放心去吧，别害怕，也别回头。”
“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放他过去。”叶桑陵问道，他站在海岸边，看着泛着白光的海浪。
“如果你想我再揍你，我也不介意。”谢昀站在他身边，与他看着同样的风景。
何月玲在一旁跟许荣欢玩，她也不太能理解此时的情况，但谢昀一定要放向燃出去，必然是有谢昀的打算。
听了谢昀的话，叶桑陵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转过头去。
“那还是算了，你下手没轻没重的，还不得把我打个半残。”
“打死你都不冤，叶旻做这些，是出于你的授意？”
叶桑陵苦笑了一声：“我哪有那本事，那小子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的你，比现在可果断多了，那时你都被那小子给骗过去，他都长了二十年了，多长出八百个心眼，我怎么玩得过他。”
“你太谦虚了，你心眼一点不比他少，而且你还比他多长了几百年。”
“呵。你就真放心向燃自己去对付那小子？”叶桑陵挑开话题。“你我是瞧不上那小子的把戏，但獬豸还在那，向家血脉厉害是厉害，他做封魔师才多久，你有把握？”
“我没把握，你放我出去？”谢昀侧眸看着他。
“不可能，我疯了我把你放出去。”
“那不就结了，他自己的仇总要自己来报，即使我能出去，他也用不上我插手。而且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封魔师，从来都不是论当多久的，更何况是我教出来的封魔师。”
谢昀说道：“左右你不愿放我出去，老规矩，跟我下盘棋？”
“呵，就你那棋。”
谢昀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陪你下。”
何月玲叹了口气，虽说她察觉不出自己是怎么被关在这里，但谢昀说得也不错，她现在这样极不稳定，的确不能出去。
至于那些因果，也就只能让向燃自己去解决了。连谢昀都这么说，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希望向燃能够平安无事。
向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似乎只是在须臾之间，他便站在海岸上，只是不见了谢昀他们。
抬头，他能看见周围的法术流动，此前还一片昏瞑的天空，已经有了方向。他也顾不得想什么，用谢昀的话来说，他的因果近在眼前。
在他的手上结出法术，他的传送法术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可以传送到法术流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