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出过幽冥界了,但他觉得,这么久没出来一次,刚一出来就直奔绛泽山上,去找易白予,这件事,多少让他有失颜面。
所以他从幽冥界出来之后,先是去人间的小酒馆听了三天三夜的小曲儿,将这些年没享受的乐子好好的补了回来,才带着满身的酒气,一剑劈开了降泽山的结界。
夜离本以为自己这看似鲁莽的行为,会激得易白予提剑下来跟他好好的来上一场,结果顺着劈出来的小路一直走到半山腰,连易白予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诶~奇了怪了,就易白予那家伙的脾气,知道是我劈坏了他的山头,直接砍死我的心都有了,怎么这好一会儿了,还不见他的影子呢?”
夜离觉得好生奇怪,但他天性散漫,就算是觉得不解,也依旧是走一步晃三晃,一边欣赏着绛泽山上的风景,一遍感慨易白予这家伙,真是附庸风雅,会享受人生。
“才多少年没见呢,把人间那些臭毛病全学会了,花花草草的,种的还挺全~”
听他说这话,总觉得他跟易白予的关系,好不到哪儿去。
但看他如此一副闲适的表情,又觉得,像是跟易白予多年未见的老友。
可他周身上下的气质,跟易白予的样子截然不同。
一个是冷静自持,一个是吊儿郎当。
一个是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去,只能看得见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狐狸。一个是眼睛里恨不得往外犯桃花蜜,一路上但凡是瞧见株像样的小花儿,都要凑上去闻一闻。
就在夜离凑过头去闻第五百七十八朵小花儿的时候,天空中一个白影闪过,“嗖”的一下,差点就把他脑袋上顶着的碧玉簪子给叨碎了!
“哎!你个臭鸟,才几年不见啊,越发会使坏了!知道我这簪子多少钱买的吗?!我都跟酒馆小娘子说好了,等游玩回去,要将它当作定情信物,送出去的,叨坏了你赔得起吗!”
夜离紧张兮兮的蹦出去好远,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托在手上,翻来覆去好生检查一遍,才冲着面前的大鸟不满的嚷嚷。
那只白色的大鸟好像是能听得懂他说什么,待他嚷够了,才引着颈子,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叫。
“哎呀呀!臭鸟闭嘴!耳朵都要被你给叫破了!”
夜离十分嫌弃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若真的怕它把你耳朵叫破了,你就不该来这里。”
易白予从林中闪身而出,刚刚溯雪引颈鸣叫,就是再给他通风报信。
夜离多年不见易白予,刚想吐槽他,怎么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换品味,就知道可着白色的穿,染脏了多不好洗啊!
可他还没开口,就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
夜离仔细的分辩着空气中的味道,抬脚凑到易白予的跟前,一边嗅,一边喃喃道:“咦……不对啊,明明那店老板跟我说,百年陈酿,一百年才出一坛,那一坛都被我给喝光了,怎么你身上,也有这个味儿!”
说到最后,夜离就像是抓到别人痛脚的官老爷,恶狠狠的指着易白予的鼻子,问他:“说!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易白予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过了半晌,终于冷冷开口。
“阿紫酿酒的梅子,就是在绛泽山上摘的。你若是闲得慌,可以去问问酒馆老板,他酒里的梅子,是从何而来。”
易白予看上去并不开心,因为他总算是知道了,阿紫为何每年都摘那么多梅子,却只闷一坛酒,原来剩下的那些梅子,都被她丢到了山脚下,让那些凡人们给捡了去!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的不爽:前一刻他还觉得小狐狸为他亲手酿的酒是天下独有,后脚就在最厌恶的人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我看见你就烦,赶紧从我山上滚下去,否则别怪我手痒,给你捅个大窟窿。”
“哈哈哈哈哈!我说么,易白予,这几百年,你的性子也该变一变了,说话若还像从前那样没趣,那我可就真是白来一趟了~”夜离笑得十分得瑟,看着脸上快要冻出霜的易白予,又欠儿欠儿的来了一句。
“诶?被我说成这样还不发作,啧啧啧,你这性子怎么改的?叫我猜猜,是不是你那心爱的小狐狸,给你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