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京城西郊,一座破旧的老道观中。
“道长爷爷,你没有骗我吧,我爹娘今日真的会来接我吗?”
一个老道面对着眼前的小娃娃,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当然啦!你就放心吧!”
旁边两个小道士,矮个的给她把小包袱背在身上。
高个的将她脑袋上的一撮小呆毛捋顺:“小团团,以后啊,捡到你喜欢的呢,就放进包袱里头,别被人看见偷走了!”
团团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嗯嗯,我知道啦!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破烂都是宝贝!”
团团一身漂亮的小花裙,仰起一张白嫩嫩,圆嘟嘟的小脸,仰着头对着老道露出两个小梨涡:“那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坐在这里等她们!”
老道的脸皮抽了抽,三清真人保佑啊!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小祖宗的爹娘给送来啊!
五年前,这个小女娃尚在襁褓,被人放在了道观门口。
襁褓中仅留了一张字条:“五年后,今日。”
唉,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怪可怜的。
五年后你的爹娘便会来接你吗?好吧,那贫道便养你五年。
他叹了口气,将小女娃抱进了道观,又见她孤苦无依,遂起名团团,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和家人团聚。
没想到自从团团来了以后,这无人问津的偏远破观突然便多了不少香客,连周围山里经常光顾的野兽也不再来了。
当时观中的众人还都感叹,真是个福星啊!
万万没想到,这小福星有个要命的毛病,喜欢捡破烂!
附近村里的鸡鸭鹅牛羊,她看见没人在便牵回来,连人家门口的板凳碗碟都没放过,全悄咪咪地背了回来。
捡回来也就罢了,还到处藏,不让人找到,搞得现在谁家不见了什么,都到观里来寻,每次都得所有人出马,千哄万哄的才肯拿出来。
观里都快被她捡成废品存放站了,老道实在是没办法,琢磨着她爹娘再不来领走她,怕是这道观都要重建了。
给老道愁的啊,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终于熬到了满五年的这一天,他仰望青天,苍天啊!五年啊!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啊!
老道热泪盈眶,真诚无比地告诉她,说你是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崽,家里霉运缠身,不得已才将你送到道观来养的。
当日襁褓中你的爹娘留了话,五年后的今日,就会来接你回去啦!
你走到哪里都有好事发生,家里人都急等着你回去镇宅转运呢!
团团信了。
“道长爷爷,你放心吧!等我爹娘接我回去了,我肯定能把我的家人都救回来,再把你接去享福!”
“还有你们哦!”团团看着两个小道士,“都接到我家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两个小道士笑着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京城,宁王府祠堂。
王妃程如安一身素衣,跪在供桌前。
宁王,萧元珩,年三十有余,为当朝皇室旁支一脉的宗亲。
曾是一名战将,征战沙场,军功赫赫,封为宁王。
好不容易战事结束,本该安享太平,宁王却突然怪病缠身,缠绵病榻两载有余。
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听到宁王府有请,都暗自摇头,这一身的怪病,根本无从治起。
皇帝下旨张榜为他遍请天下名医,却皆束手无策。
王妃与宁王虽然情笃,却膝下无出,府中的三个儿子皆是庶出,且各有顽疾,王妃终日郁郁,除了在祠堂烧香祈福,求列祖列宗保佑,早已别无他法。
她手中捻着香,唇色发白,口中不停喃喃。
“王爷为国征战,铁骨铮铮,不该受此磋磨。求祖宗保佑,让他病痛得消,哪怕折我寿数,我也心甘情愿。”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府中三个孩儿,虽非我亲生,却也是王爷的血脉,但不知为何,他们也各有疾苦,我这个做嫡母的,无能为力,实在心焦。”
她顿了顿:“宁王府这些年,风雨飘摇,诸事不顺,每况愈下。求祖宗开眼,指点迷津,给王府一条生路……”
祷告之后,她虔诚无比地将香轻轻插进了香炉。
转身刚走到祠堂门口,便惊得倒退了两步。
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小蚂蚁,模模糊糊在地上组成了九个字。
团团,破道观,京城西郊。
道观?团团?那是什么?
程如安脸都吓白了,身旁刘嬷嬷急忙扶住了她:“娘娘!这是?”
她僵了好一会儿,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供桌上的无数个排位,咬了咬牙,无论是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站直了身子:“套车!去京城西郊,找这个破道观!”
团团等啊等,等啊等,往日零星的香客今日竟一个也没有。
她坐不住了,蹦起来就往外走:“道长爷爷!我出去玩啦!爹娘来了你让他们等我一会儿啊!”
老道无奈:“那你早点儿回来啊!”
“知道啦!”
天色渐渐暗了,一辆马车停在了道观门口。
刘嬷嬷扶着程如安下了车:“娘娘,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了,若仍找不到这位团团大师,今日便罢了吧,您也乏了。”
程如安点了点头,二人走入了观中。
老道见二人衣饰不凡:“请问,两位贵人是敬香还是求签?”
程如安摇了摇头:“有劳道长了,请问此处是否有一位团团大师?”
老道一呆:“团团有,大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