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的行动,早被潜伏在七宝山的细作探知,看到那些战船浩浩荡荡驶出濡须坞,立刻向橐皋禀报。
王凌闻报大喜,立刻传令出兵,五万精兵早就蓄势待发,兼程直奔濡须坞杀来。
这次为了拿下濡须,曹休不惜亲自领兵诱敌,只带了夏侯霸指导历练,副将杜阳、梁旌,护军许仪全都留给王凌调度。
杜阳、梁旌为先锋,领精兵来取濡须城,遥望城上人影稀疏,果然没有多少守军,直接驱兵到城下叫阵。
朱桓立于城头,见城外烟尘激荡,曹军来势汹汹,惊呼道:“果然不出公苗所料,若非这封书信来得及时,某险些为江东罪人矣!”
正观察之时,曹军已至城下,一将大喊道:“朱桓,你已中曹将军之计。江东已被刘备赚去,何不归顺于我,杀回江东,为主报仇?”
“曹休欺吾不会用兵,两次羞辱于我,今日定要挫其锐气!”
朱桓想起自己两次中计,心中恼怒,转身对众将士朗声道:
“昔日合肥一战,我等常被北人所笑。今汉中王世子宽宏,纳我等归汉,拜陆伯言为大将镇守南徐,招募江东士卒,要为我江东子弟正名。为了江东父老乡亲,为了江东子弟之名,我等亦不可落后,今日之战,有进无退!”
提起合肥之战,东吴众将士无不气血上涌,齐声道:“愿随将军死战!”
朱桓留三千士兵以连弩守住城门,五千吴军藏于城门之后,弓上弦,刀出鞘,城内已是杀气腾腾。
朱桓自引两千士兵出城迎敌,江风呼啸,卷得城上旌旗猎猎作响。
城下搦战的正是杜阳,见对面一将,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大喝道:“来者可是朱桓?”
“正是!”朱桓横枪立马,打量来人:“来将通名!”
“某乃镇南将军麾下先锋大将杜阳是也!”
杜阳喝道:“濡须已是空城,我劝朱将军还是早识时务,免得自取其辱。”
朱桓闻言仰天大笑:“某枪下不死无名小卒,我不杀你,去换曹休来受死。”
“某奉曹将军之命,来取你项上人头!”
杜阳大怒,催马直向朱桓杀来。
朱桓毫不畏惧,拍马出阵,二人交战,钢枪如龙,抖出一片枪花,寒光闪闪。
杜阳是曹休在军中提拔起来的都尉,虽然武艺不弱,却非朱桓敌手,不到十合,便被杀得手忙脚乱,正欲逃走,却被朱桓一枪刺中肋部。
只听“噗嗤”一声,钢枪刺穿身躯,直接被朱桓挑离马背,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朱桓恼恨曹休用计,也意在立威,举着敌将大喝道:“谁敢犯我江东,这便是下场!”
“朱桓休狂!”
梁旌见朱桓如此折磨同僚,悲愤交加,催马直入阵中,举刀斩向朱桓。
朱桓手臂微微用力,便将挣扎的杜阳甩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气绝身亡。
等对方杀到,横枪架住大刀,狂笑道:“我说了,叫曹休来!”
梁旌双目赤红,抡刀拼命,要与朱桓拼个两败俱伤。
朱桓却是不慌不忙,将对方招式一一化解,时不时瞟向濡须山头,等待时机。
梁旌与杜阳同出行伍之中,武艺不相伯仲,正感无力之时,朱桓突然猛攻,只三合便将其刺于马下。
“就是现在!杀!”
朱桓精神抖擞,提枪怒吼:“为了江东——”
转眼斩杀二将,濡须守军士气大增,两千军随朱桓直冲向混乱的曹军,城中守军也紧随其后,濡须城外杀声震天。
曹军彻底大乱,纷纷往山外逃走,朱桓挥兵掩杀,吴军都记着合肥之战的耻辱,无不奋力向前,无人能挡。
刚追出山口,前方一支骑兵赶至,一员身形高大的武将纵马上前,挥刀便砍过来。
朱桓挺枪迎敌,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他在马背上身躯摇晃,手臂微微发麻。
他掉转马头,他喝问道:“来者何人?”
“汝南许仪是也!”
那人晃动大刀,声如闷雷,也打量着朱桓:“你便是朱桓,还不投降?”
“你便是虎痴许褚之子吗?先问过我掌中枪是否答应!”
朱桓久闻许褚威名,勉强算来了个有名有姓的,传令排开阵势,催马出战。
许仪心知只要斩杀此人,便如同取了濡须,也不再多言,舞刀迎了上去。
两人一个招式势大力沉,一个枪法精妙,在两山口厮杀起来,十余合不分胜负。
此时后面王凌领援军赶至,见许仪被拦在路口,叫过败军问话,方知折了二将,惊怒不已,
这十拿九稳的一战,竟被人反追出城来杀了许多人马,简直奇耻大辱。
正准备分兵冲杀,朱桓那里也抵挡不住许仪,虚晃一枪领兵撤退。
许仪随后追赶,王凌也调兵跟上,想一鼓作气直接杀进城濡须坞。
哪知吴军退到城下,城门却未打开,而是背靠城墙结阵,城头之上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天空为之一暗。
冲在前面的曹军纷纷倒地,偶尔少部分冲到城下,早被朱桓指挥士兵杀死。
许仪舞刀拨开箭矢,急忙拨马退开,铠甲上还嵌着几支弩箭,比寻常箭矢稍短,却有小指粗细。
“这是什么弓箭?”许仪瞪大牛眼,愕然看着城上守军古怪的姿势。
他们与其他弓箭手张弓搭箭不同,每人伸出一只手臂,仿佛胳膊上架着一只展翅的飞鹰。
“这莫非便是蜀军的连弩?”
王凌手搭凉棚看去,心中暗惊,他在兖州时曾听参与汉中之战的将士提起过此物,这也是第一次见到。
“小黑胖子,可敢再战?”
许仪还没来得及问,朱桓又打马走出来。
许仪大怒,舞刀再次杀了上去,城上鼓声大作,王凌也命人擂鼓助威,心中思索对付连弩之计。
二人棋逢对手,再次催开战马,枪刀相交,又战二十合,仍然不分胜负,只杀得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山下两军呐喊助威,声震天地,王凌听着头顶传来嗡嗡的回响之声,抬头观看,只见两山夹峙,那高大的悬崖仿佛随时要迎面压下来,忽然一阵心惊肉跳。
叮当当——
还不等他细想,忽然城上的鼓声变作钟声,两旁山顶上也在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