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唐清婉咬着牙将其中一个红斑挑破，把脓水收集了起来，留着检查的时候再用，她伸手想要去拿一旁近来自己研究蛊毒所以写下的小册子。
奈何她浑身上下午找不到一点力气，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终究是趴在了桌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她倒下之前，似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可她终究没有回应。
门外的墨司泽听到动静，眉头微微皱起。
他听到下人带回来的消息之后，颇为高兴，即便唐清婉三番两次警告自己不要随便过来看她，可他还是没有忍住过来探望。
他在门口等待了许久，都没有人过来开门，甚至唐清婉一句话也没有说。
墨司泽下意识觉着不对，若是唐清婉因此生气，至少也应该与自己交代两声，而不是将自己晾在门外。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倒地的声音，难道是…
墨司泽心中一惊，一脚便将门给踹开了。
果不其然，唐清婉趴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了，墨司泽立刻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唐清婉的肩膀。
唐清婉并没有什么反应，墨司泽看到她胳膊上的血迹愣了一下，将她的袖子拉了起来了，本应该白嫩的手臂，如今已经被可怖的红斑充斥着。
“婉儿！”
墨司泽有些急切地想将唐清婉叫醒，可惜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方言，去宫里找个太医…”
墨司泽正说着，却突然看到桌上有一本小小的册子，翻开之后是唐清婉的笔记。
他看了几眼上面的内容，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方言在一旁问道，“王爷，还要不要去宫中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墨司泽沉声道，“若是婉儿自己都没有办法将毒解了，那群太医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帮本王去带句话，就说本王要照顾婉儿，明日恐怕没空去上朝了。”
“是！”
方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庄子，墨司泽坐在了唐清婉的对面，面色严肃。
刚才的册子上写了解决此事的方法，可那方法确实不够完善，唐清婉大抵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那一页纸上被她涂涂改改了许多次。
墨司泽也是从墨迹中的字里行间，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蛊毒并不会轻易传染。
可是也很难根治，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这蛊毒换一个宿主，用一个人的命，救另外一个人的命。
之前死去的那个男人，用了自己的性命将蛊虫培养成型，而唐清婉在那之后触碰了男人的伤口，蛊虫便上了唐清婉的身，为自己找了个新的宿主。
按理来说，蛊虫换人之后，若是原本的男人平安无事，唐清婉大抵会立刻明白这件事情，可惜，天不遂人愿。
又或许，连男人死，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可如今唐清婉的命还没绝，蛊虫不会放弃它如今所在的躯体，若是想要将它引到旁人身上…
不行。
墨司泽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他也明白唐清婉的医者仁心，像她这种人，如果醒来之后发觉自己用了无辜者的命将她救起，只怕她还会怪罪自己呢。
何况，他也并不想牺牲一个无辜者。
可对象若是换成了自己，那么一切都不同了。
墨司泽在房间中找到了唐清婉的银针，他轻轻地刺破了唐清婉的指尖，随后又将自己的指尖刺破。
他将两个人的指尖紧紧地靠在一起，默默注视着二人的血液交融。
终于，他看到了唐清婉指尖的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指尖缓慢地爬出，随后又进了自己的体内。
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就好像自己正在面临着已知的死亡一般。
也好，自己先前对唐清婉那般态度，如今就当做是赎罪吧。
等墨司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之后，方才松开了唐清婉的手。
他找来了纸笔，在一旁缓缓地写下了一封和离书。
若是自己真的亡故，他希望唐清婉能如同她自己所想的那般，自由地生活下去。
墨司泽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矛盾的人，自己在时，他不希望唐清婉离开，自己不在了，却希望唐清婉走得越远越好。
和离书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墨司泽将其放在了衣服里面，眩晕感已经愈发严重，墨司泽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
次日，唐清婉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她觉着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了。
她抬起胳膊，红斑虽然仍旧还在，可已经隐隐有消退的迹象。
无缘无故的痊愈了？
这怎么可能。
唐清婉皱了皱眉，伸手把上了自己的脉，可这次的结果却颇为出人意料，蛊毒的所有影响，都已经不在了。
唐清婉诧异一瞬，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桌面，果不其然，那里有一滩小小的血迹，而自己之前册子摆放的位置，也与现在不同。
有人按照上面的办法救了自己。
唐清婉面色煞白，连忙冲出了屋子，抓着大门口的守卫道，“昨夜有没有什么人过来？”
“王爷…王爷昨夜来了，而且好像还没有离开，王妃，您没见到王爷吗？”
果然是墨司泽！
唐清婉松开守卫，在庄子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终于，她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墨司泽，唐清婉几乎是冲了进去，二话不说便将他的袖子捋了起来。
果然，他的情况看上去比自己更严重一些。
唐清婉已经查出，蛊虫是会成长的，在自己身体里面养了这么长的时间，进入墨司泽的体内只需要一夜，便会让宿主进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唐清婉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眼泪在眼眶中兜转着，最终也没能让它落下。
墨司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睁眼看到唐清婉，勉强笑了下，道，“你来了，身体如何，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
说罢，墨司泽咳嗽了起来，“是我自己的想法，与你无关，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