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威么……”
他轻声自语。
下一刻，他脚下的地面，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死寂的灰白，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方圆两百米之内，无论是泥土、岩石，还是枯草，全都变成了脆弱的纸制品。
纸域！
展开的瞬间，楚江的意念便与整片领域融为一体。
那只从天而降的云气巨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无比清晰。
结构、能量流动的轨迹、薄弱点……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只巨掌。
他只是伸出了一只干枯的、由纸构成的手掌，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巴掌大小的纸人。
那纸人通体漆黑，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与狂傲。
正是曾经的惊雷门门主。
“就从你开始吧。”
楚江的指尖，亮起了一点幽暗深邃的灰色光芒。
那光芒，仿佛来自于他灵魂的最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
点睛之笔！
他伸出指尖，轻轻点在了那黑色纸人空洞的眼眶上。
“以我之本源，赐你……一缕真实。”
嗡！
灰色光芒没入纸人的双眼。
刹那间，一股冰冷的、带着雷霆暴虐气息的灵魂波动，从那小小的纸人身上，轰然爆发！
那纸人仿佛活了过来！
它在楚江的手中舒展开来，无风自动地飘浮在半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
一米、一米五、一米八……
最终，它变成了一个与常人无异，身穿黑色纸质长袍，面容与那惊雷门门主有七分相似的纸人。
只是，它的皮肤是纸的质感，双眼之中，没有瞳孔，只有两点闪烁不定的，冰冷的灰色电光。
它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江。
那灰色的电光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与臣服。
随后，它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那只已经压到头顶的云气巨掌。
一种源自生前战斗本能的暴虐与愤怒，在它的灵魂深处苏醒。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纸人门主的喉咙里发出。
它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道道黑色的纸质电蛇疯狂窜动，汇聚成一团毁灭性的雷球！
惊雷门秘法，【寂灭神雷】！
只不过，此刻施展出来的，是混杂了楚江冥化之力的，更加诡异、更加霸道的诡雷！
“去。”
楚江下达了淡漠的指令。
纸人门主毫不犹豫，右臂猛地一挥。
那颗黑色的雷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一颗逆空而上的黑色流星，悍然迎向了那只云气巨掌！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当黑色雷球与云气巨掌接触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的诡雷，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钻入了巨掌的内部。
滋啦啦——
刺耳的、如同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只由精纯灵力构成的巨掌，从内部开始，迅速被染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构成它的灵力结构，在纸雷的侵蚀下，飞速瓦解、崩溃！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
那只威势滔天的云气巨掌，就在半空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灰白色纸屑。
“……”
流云幻光阵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主持阵法的筑基修士，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那是什么？”
“雷法！是惊雷门的寂灭神雷！错不了！”
“可……可那个人，不是"万魂真人"吗？而且那雷法，怎么是黑色的？”
飞沙岛主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
“不对！你们看那个站在魔头身边的人！”
“那是……那是惊雷门的雷啸天！？”
“不可能！雷啸天明明已经死在了惊雷门，被那魔头炼成了傀儡！怎么可能还会施展雷法！”
恐慌，如同瘟疫，在人群中飞速蔓延。
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力一击，竟然被如此诡异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而那个本应是死物的傀儡，却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施展着生前的成名绝技。
这种超乎常理的景象，给他们带来了远比力量本身更强烈的冲击与恐惧！
【恐惧值+135】
【恐惧值+122】
【恐惧值+141】
……
感受着脑海中飞速跳动的数字，楚江灰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单纯的力量，只能摧毁敌人的肉体。
而未知的、无法理解的诡异，才能从根源上，摧毁他们的意志。
“一个，好像不太够。”
楚江的目光，扫过阵法内那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他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的掌心，出现了五六个形态各异的折纸。
有手持碧绿木杖的青木宗主。
有周身环绕着黄沙的飞沙岛主。
还有脚踏水波的玄水阁主……
这些，都是黑石荒原曾经的霸主，是与流云宗主等人同级别的存在。
“各位，你们的朋友，都来见你们了。”
楚江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清晰地传入阵法内的每一个人耳中。
“点睛。”
他的指尖，再次亮起幽暗的灰色光芒。
一点。
又一点。
他就像一位从容不迫的画师，为自己的作品，点上那最关键的一笔。
嗡！嗡！嗡！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又一道冰冷而强大的灵魂波动，接连爆发！
青木宗主、飞沙岛主、玄水阁主……
一个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宗门之主，以纸人的形态，重新“活”了过来。
他们静静地悬浮在楚江的身后，一双双空洞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同颜色的诡异光芒。
碧绿的生命光华、土黄的厚重光晕、幽蓝的深邃波光……
每一道光芒，都代表着一种他们生前所掌握的，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而现在，这些力量，都染上了一层属于楚江的，死寂的灰白。
“不……不可能……”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阵法之内，一名筑基初期的长老，心神彻底失守。
他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既熟悉又诡异的气息。
道心瞬间崩溃，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萎顿在地。
他的失守，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他所负责的那个次级阵眼，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整个【流云幻光阵】的运转，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稳住！都给我稳住！”
流云宗主目眦欲裂，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这只是魔头的幻术！是障眼法！不要被他骗了！”
他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惊涛骇浪，疯狂地催动着核心阵眼，试图稳定住即将失控的大阵。
然而，楚江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