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鲜血汇聚成溪流,沿着青石板的缝隙缓缓流淌。
幸存的断魂宗弟子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法器,四散奔逃,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尖叫。
可无论他们逃到哪里,总会有一个看似无害的凡人,从阴影中走出,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终结他们的生命。
恐惧,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笼罩在望海城的上空。
就在这时,三股远超炼气期的恐怖威压,自内城深处冲天而起,如三座大山,轰然压向整座外城!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
三道流光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外城的中心广场上,激起漫天烟尘。
烟尘散去,显露出三道身影。
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穿万魂幡图案黑袍,面容枯槁的老者。
他眼神阴鸷,周身黑气缭绕,隐约有无数痛苦的魂魄在其中挣扎嘶吼。
此人,正是断魂宗宗主,筑基初期的万魂真人!
在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修士,气息同样深沉,正是那两位刚刚突破筑基,正在稳固境界的长老。
他们的出现,让那些濒临绝望的断魂宗弟子,瞬间看到了希望。
“宗主!是宗主和长老来了!”
“宗主救我!”
然而,他们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万魂真人三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两滩已经无法分辨人形的血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是魔魂双圣……”
女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的魂幡和葫芦,都碎了……”
万魂真人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令他心悸的、无形无质的压力。
仅仅是这残留的气息,就让他的神魂感到了刺痛。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一念之间,便将两位炼气九层圆满,且身怀歹毒法器的修士,连人带法宝,碾成了齑粉!
这绝不是普通筑基期修士能拥有的手段!
筑基后期?筑基圆满?
亦或是更强的存在?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从他心底升起。
他猛地抬起头,神识如潮水般铺开,疯狂地扫视着整座望海城,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恐怖存在。
很快,他的神识锁定在了悦来客栈的顶楼。
那里,有一道身影。
平静地站在窗边,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客。
但当万魂真人的神识试图探查对方的深浅时,却仿佛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不,不是没有波澜。
他的神识,就像是滴入无尽深渊的一滴水,瞬间就被吞噬、同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魂真人身躯剧震,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神识反噬!
“宗主!”
两位长老见状,大惊失色。
万魂真人却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他脸上那滔天的怒火,早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所取代。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过江龙。
而是一尊来自九幽深渊的,无可名状的古老神魔!
什么宗门基业,什么一方豪强,在这样的存在面前,都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反抗?
那和螳臂当车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生路,只有……
“扑通!”
在全城军民,无数修士惊愕的目光中。
断魂宗宗主,望海城的无上主宰,万魂真人,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将头颅深深地埋下,整个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前……前辈饶命!”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晚辈万魂,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罪该万死!”
“求前辈看在晚辈修行不易的份上,饶我等一条狗命!我断魂宗……愿献上所有,只求前辈息怒!”
他身后的两位长老,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虽然不明白宗主为何如此,但看到宗主都跪下了,他们哪敢站着。
两人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前辈饶命!”
“我等愿为前辈做牛做马!”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望海城所有人的认知。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视凡人如猪狗的仙师。
那些主宰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宗门高层。
此刻,却像三条最卑贱的野狗,跪在地上,向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摇尾乞怜。
这是何等荒诞,又何等恐怖的景象!
城中那些挣扎求生的散修,更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瞬间崩塌。
筑基期!
那是他们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境界,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神仙人物!
可现在,三位“神仙”,就这么跪下了!
那出手的存在,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无法想象!无法理解!
一股比之前屠杀时浓烈百倍、千倍的恐惧,如同山崩海啸,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轰然引爆!
极致的、纯粹的恐惧,化作了无形的洪流,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疯狂地涌向悦来客栈的顶楼。
楚江的脑海中,代表着恐惧值的数字,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
二十五万!
三十万!
五十万!
八十万!
……
一百五十万!
仅仅是这一瞬间的收获,就远远超过了之前在蓝星任何一次的收割!
“这……就是里世界吗?”
楚江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木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真是……一个丰饶的牧场啊。”
他没有再理会那三个跪地求饶的筑基修士。
对于食物,他从不需要听取它们的意见。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然后,轻轻一握。
“开启。”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
以悦来客栈为中心,一股灰白色的波纹,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天地变色!
繁华的街道、林立的店铺、惊恐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砖石化作了灰白的纸片。
木梁化作了脆弱的纸卷。
就连天空,也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朋的、灰蒙蒙的宣纸。
方圆两百米内,世界化作了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