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阵无声的声波，猛地从潜艇的破口中爆发。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高频的振动，一种纯粹的物理攻击。
它直接作用于物质的结构层面。
楚江周遭的海水，在这股振动之下，瞬间被撕裂，形成了无数细微的真空泡，又在瞬间闭合，产生出恐怖的冲击力。
即便是特种钢材，在这种攻击下，也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然而，楚江的纸人身躯，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的身体，在微观层面上，比钢铁的结构更加稳定坚韧。
这种纯粹的物理攻击，对他基本无效。
“……”
一道信息流，不通过任何介质，直接涌入楚江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精神波动。
而是一段冰冷的数据。
【错误目标。】
【构成材质：植物纤维、水、少量无机盐。】
【生命特征：无。】
【灵魂波动：异常强烈，无法解析。】
【威胁等级：极高。】
【处理方案：执行……物理清除。】
数据流中断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艘沉寂的“塞壬”号潜艇，仿佛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猛地一震。
艇身上那些蓝色的电路纹路，光芒大盛。
周围的海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潜艇的周围凝结。
不是普通的结冰。
而是在一种强大的力场操控下，被压缩、塑形。
眨眼之间，数十枚如同鱼雷般的巨大冰锥，凭空形成。
冰锥的尖端，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其密度与硬度，远超钢铁。
咻！咻！咻！
没有丝毫的迟滞。
数十枚冰锥，化作一道道白色的死亡射线，撕裂黑暗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朝着楚江爆射而来。
每一枚冰锥，都足以洞穿一艘航母的甲板。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击，楚江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纸域。”
两个字，在他的意念中响起。
刹那间。
一个灰白色的世界，以他为中心，悍然展开！
方圆两百米内的所有物质，海水、淤泥、岩石……在这一刻，尽数失去了原有的属性。
它们都被强制转化成了——纸！
黑色的海水，变成了流动的灰色纸浆。
坚硬的海底岩石，变成了脆弱的纸质模型。
那数十枚呼啸而来的恐怖冰锥，也在进入纸域范围的瞬间，形态发生了扭曲。
坚冰的质感褪去，化作了一枚枚毫无杀伤力的，空心的白色纸锥。
它们软绵绵地撞在楚江的身上，然后无力地飘散开来。
纸域之内，我为造物主。
楚江的意念，微微一动。
灰色的纸浆海水，瞬间沸腾。
无数暗红色的纸质根须，从虚无中生长出来，如同疯狂舞动的触手，朝着潜艇缠绕而去。
那是【血榕】的力量。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万钧重压，轰然降临在潜艇之上。
那是【诡压人】的力量。
潜艇那被改造过的钢铁外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蓝色的电火花在艇身上疯狂跳动。
一簇簇漆黑的纸质小草，在潜艇的表面破“土”而出，疯狂地汲取着它的“存在”，让它的金属外壳开始变得枯败、脆弱。
那是【黑枯草】的力量。
三种诡异的力量，在纸域的加持下，完美融合，化作了最恐怖的绞杀机器。
然而。
就在那些血榕根须即将触碰到潜艇的瞬间。
嗡——
潜艇的表面，猛地亮起一层刺眼的蓝色光幕。
那是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六边形网格护盾。
所有的攻击，无论是【血榕】的吞噬，还是【诡压人】的重压，亦或是【黑枯草】的腐朽，尽数被这层护盾挡在了外面。
【检测到未知领域。】
【属性：概念篡改，物质转化。】
【解析中……】
【解析失败，数据库无相关信息。】
【启动备用方案……能量对冲。】
冰冷的数据流，再次在楚江脑海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
潜艇撕裂的破口处，那团由液态金属与晶体构成的“核心”，猛地收缩。
紧接着，一道炽热的，足以蒸发一切的蓝色光柱，悍然射出！
那不是火焰，也不是激光。
而是一种被高度压缩的，纯粹的等离子能量流。
它的目标，不是楚江。
而是这个纸质领域的“核心”！
轰！！！
光柱所过之处，纸域的空间，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灰白色的纸质世界，如同被烙铁烫穿的画卷，边缘迅速焦黑、卷曲。
整个纸域，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楚江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这个铁罐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了纸域的弱点。
纸域虽然能够转化物质，改变规则，但它的本质，依旧是建立在楚江自身的能量之上。
只要攻击的能量强度，超过了纸域所能转化的上限，就能对其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这个机械神，正在用最纯粹，最不讲道理的“力”，来破解他的“法”。
“很有趣的逻辑。”
楚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惜，你面对的，从来都不是逻辑。”
他缓缓摊开手掌。
一张画着奔腾黑色长河的纸片，出现在他的掌心。
河水中，无数痛苦扭曲的脸，若隐若现。
大夏诡异排行榜第一。
【冥河】！
“让我看看，你如何解析‘死亡’。”
楚江的指尖，轻轻在那张纸片上一弹。
哗啦啦——
诡异的水声，在这寂静的深海，在这灰白的纸域中，突兀地响起。
那张薄薄的纸片，仿佛化作了一个连通九幽的缺口。
一条奔腾不息的黑色长河，从那小小的纸片中，咆哮着奔涌而出！
那不是水。
那是纯粹的死亡，是亿万生灵沉沦其中，所汇聚而成的，最极致的怨念与绝望！
河水之中，一张张痛苦的脸庞，一双双充满怨毒的手，争先恐后地伸出，抓向那艘被蓝色护盾包裹的潜艇。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精神污染！】
【检测到未知概念性攻击！】
【逻辑核心……过载……】
【滋……滋……错误……错误……】
【无法理解……无法计算……】
【修复程序……中断……】
冰冷的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混乱与恐慌。
机械神的蓝色能量护盾，在接触到冥河之水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浓硫酸的泡沫，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溃散。
它的逻辑，可以计算物理，可以解析能量。
但它无法计算“死亡”。
无法理解“怨恨”。
这是它程序之外的，绝对的“BUG”。
黑色的冥河之水，瞬间淹没了整艘潜艇。
无数只由怨念构成的鬼手，穿透了坚固的艇身，抓住了里面那团由液态金属和晶体构成的核心。
它们要将这个没有灵魂的“神”，拖入永恒沉沦的死亡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