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里掺杂着一股腐臭的海腥味,还混着某种甜腻的香水味 —— 和林夏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股气味让我胃部一阵翻涌,记忆不受控地闪回长江水底,那些浸泡千年的青铜器表面,似乎也附着着相同的气息。我猛地睁眼,后颈的六芒星疤痕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皮肤下奔涌,疼得我差点叫出声。低头一看,白色床单下,银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成复杂的几何图案,诡异地蠕动着,而这些纹路的走向,竟和林夏发卡上的蝴蝶翅膀花纹完全一致。再看向手腕上的住院手环,日期显示 “2025 年 9 月 18 日” ,数字边缘泛着诡异的绿光,我刚眨了下眼,数字 “3” 的右下角就多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缺口,紧接着,整个数字开始像流沙般缓慢重组,最终竟变成了 “42”,但很快又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变化只是我的幻觉。
“你醒了。”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我浑身一颤。林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床边,发间的青铜蝴蝶发卡突然扇动了一下翅膀,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那发卡扇动翅膀时,我隐约听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她嘴角挂着完美得令人作呕的微笑,眼尾的细纹像是用手术刀精准雕刻而成,一看就是系统 NPC 的标准表情模块。她弯腰递水时,我瞥见她锁骨处的青铜色纹路正在呼吸般起伏,而她耳后,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若隐若现,线头还沾着银色的液态金属,更可怕的是,我发现她脖颈处有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我闪烁红光,镜头周围的皮肤还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我顾不上和她搭话,猛地掀开被子,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背包。里面的补天石碎片正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听得我头皮发麻。透明证物袋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水珠里倒映出无数个扭曲的我,那些倒影表情狰狞,像是在向我求救。当我的指尖触碰到袋子,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证物袋上的标签渗出黑色液体,液体在空气中蒸发后,竟形成了一个微型全息投影。画面里,我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执刀者戴着林夏的脸,她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手中的手术刀泛着寒光。就在这时,投影里的林夏突然转头看向我,说出了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童年秘密 —— 那是我五岁时,在老家后山迷路,躲在树洞里偷吃野果的事情,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胡教授说这是重要文物。” 林夏的声音卡顿得像是老式磁带卡带,把我从惊恐中拉回现实。她指向窗外,雨幕中,解放碑的霓虹灯光透过雨帘,在玻璃上折射出六芒星图案。可当我定睛细看,那些光线竟组成了 “删除” 的二进制代码。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长江水底,无数青铜面具组成的漩涡中,有张面具的瞳孔里映着林夏的身份证照片,发证日期是三千年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林夏突然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其实一切都是剧本。” 说完,她直起身子,笑容依旧完美,仿佛刚才的低语从未发生。
在考古所里,投影仪发出令人牙酸的电流声,镜头扫过西周青铜瓮时,铭文下方的可乐商标蓝光大盛。坐在轮椅上的老胡枯瘦的手指颤抖着,绷带渗出的银色液体在空中凝成 “救我” 的甲骨文。就在他袖口滑落的瞬间,我看见他手腕内侧纹着与我相同的六芒星胎记,只是颜色漆黑如墨。
“是补天石的残响。” 老胡的瞳孔突然变成数据流漩涡,办公室的灯管突然全部爆裂,迸溅的玻璃碎片在空中悬浮,拼凑出我被解剖的画面。他轮椅支架渗出的青铜雾气中,除了 “别信他” 的甲骨文,还夹杂着 “她在说谎” 的希腊字母,而 “她” 字上方,赫然画着林夏的简笔画。可下一秒,那些文字突然重组,变成了 “你才是叛徒”,紧接着,整个雾气又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是我自己的模样,咧开嘴露出嘲讽的笑。
监控器尖锐的报警声突然响起,十二峰顶的桃花竟变成了诡异的黑色。飘落的花瓣上,微型代码组成的不是文字,而是我每次轮回死亡时的坐标。当疤痕与花瓣共振,我看到的不只是藏钥匙的记忆 —— 三年前的实验室里,林夏将芯片植入的婴儿,后颈同样有六芒星胎记,而那个婴儿,分明长着老胡的脸。就在这时,老胡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林夏的声音:“恭喜你,终于发现了第一个真相。” 笑声戛然而止,老胡的眼神变得空洞,机械地重复着:“真相,真相……”
“青铜雾又来了。” 老胡的声音突然分裂成男女两重声线,把我吓得后退一步。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的六芒星纹路刺入我的皮肤,像活虫般钻进血管。刹那间,我的意识被强行接入数据空间。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疯狂闪现:有我穿着白大褂调试系统,却发现代码里藏着林夏的自白书;有老胡身披战甲站在祭坛上,胸口镶嵌着女娲的五彩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