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童年创伤啊……”顾曦忽然想到，“厉景渊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倒是昨天丽萨自己说的。生完厉景渊她就去环游世界了，直到孩子一岁的时候她才回来，这算不算？”
“之后呢？按说刚出生到一周岁的记忆应该不会很深刻，还不足以形成厉景渊今后的心理障碍。”
顾曦摇头，“之后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丽萨应该知道，等她来的时候可以问问。”
陆无畏没有说话，是在思考。
没多久，张姨带着煲好的汤回来，说是要给顾曦催奶，陆无畏便离开了病房。
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他抬眼就见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陆无畏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在来人靠近的一瞬间，毫不留情的挥拳揍了出去。
厉景渊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这一拳不轻，他堪堪稳住身形没有跌倒，但整张脸却朝一旁歪了过去。
伸出拇指蹭掉嘴角渗出的血丝，他眼神闪过狠厉的杀气。
不过，只是瞬间。
在他把视线转回到陆无畏身上的时候，那抹杀气也随之隐去。
陆无畏冷眼看着他，低声道：“你跟我来。”
刚刚这一拳的动静不算小，已经引起周围的人驻足围观，他不想给顾曦惹麻烦，遂独自朝室外露台的方向走去。
厉景渊在他背后，嘴角噙着冷笑，跟上。
八月的气温依旧炎热，推开露台的玻璃门，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宽敞的露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久不见，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老同学。”厉景渊指着有些红肿的嘴角，轻笑，“你们中医打人是专挑穴位打吗？真他妈疼。”
表情、语气、甚至细节动作都和之前的厉景渊一模一样。
陆无畏眉头蹙着，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对顾曦的话深信不疑，恐怕此刻早已经被眼前的男人蒙混过去。
诚如顾曦所说，眼前的厉景渊现在正在刻意的压抑自己的本性，在外人面前时时刻刻都在模仿主人格的一举一动，就是害怕别人发现他鸠占鹊巢。
半晌后，陆无畏开口问：“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顾曦说她早产是我推的？”厉景渊表情无辜，有些哭笑不得，“她之前跟丽萨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丽萨并没有相信，因为护士可以证明我的话。”
他把顾曦推倒之后，确实想过离开，不过念头一转，他又跑到了护理站，谎称顾曦自己摔倒，需要救助。
这时，恰巧护理站的呼救铃也响了，他便顺理成章的跟在护士后面，装作一副好丈夫的模样，在护士进入病房之后才慢悠悠的走进去。
“顾曦真不是你推的？那她为什么要冤枉你？”陆无畏一副疑惑的表情，似乎开始相信厉景渊说的话。
厉景渊摇摇头，无奈道：“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受到怀孕的影响，体内激素不稳，导致情绪也不是很稳定。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清楚，大多数孕妇在生产前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抑郁，而抑郁往往是导致精神混乱的第一步。”
“看不出来，你倒是对这方面很了解。”陆无畏挑眉看着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试探。
厉景渊笑笑，“事关顾曦，我必须了解。”
陆无畏：“既然你这么在意她，那为什么还要给凌海市的银行施压，收回对顾氏的贷款？顾氏集团虽然规模不小，不过相比TS在国内的影响还是略微逊色，更何况是底蕴深厚的厉氏帝国集团？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说我给凌海市的银行施压，有什么证据？”厉景渊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陆无畏沉着声音，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敢做不敢当，这可不像是厉景渊的风格。画虎不成反类犬，你甚至都比不上厉景渊主人格的一根毫毛！”
明显的挑衅与质疑，让厉景渊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当下脸色一变，怒火中烧。
陆无畏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继续挑衅：“这就愤怒了？看来你的城府也不过如此。”
至此，厉景渊已经完全不再伪装，霎时间，他面色黑沉，整个人都变得阴森可怖，脸上的表情也异常扭曲狰狞，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就是十分不对劲，精神异常。
天气太热，所以没人会来这里，围栏距离这里不过十几米，围栏之外，则是十几层的高空。
陆无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也不再步步紧逼，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也多了几分劝慰的低沉。
“你现在这种情况在中医来讲属于癔症，需要长时间服药调理。而在西医来讲，这就是精神障碍，也可以通过心理疏导辅以药物治疗，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顿了一下，见厉景渊似乎没有更进一步失控的举动，这才继续说：“其实到最后，绝大多数的人接受治疗后，分裂出的多重人格都会互相融合共生。所以，去看医生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
这番话下来，给了厉景渊充足的时间来缓和情绪。
待陆无畏说完，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神态也变回了之前陆无畏看到的那个样子。
表情动作依旧丝毫不差的模仿主人格。
“共生？”厉景渊冷笑一声，“主人格现在陷入深度沉睡，甚至完全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到时候便是我一个人独占这个身躯，我凭什么要接受和他共生？”
“没错，确实是我给银行施压让他们去搞垮顾氏，这样我才能趁虚而入收购顾氏，把顾氏集团变成我一个人的。”
“……为什么？”陆无畏不解，顾氏的业务和厉景渊现在的事业完全不搭边，况且顾氏集团对于厉家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厉景渊嗤笑一声，缓缓吐出四个字，“因为，顾曦。”
主人格越在意什么，他就越要毁掉什么。
所以，顾曦，他一定会亲手一点点的毁掉，慢慢的折磨。
那么首先就从她最在意的家人开始吧……
“别拿轻易陆家开玩笑，也别让陆家成为下一个顾氏集团。”他冷声警告，“如果不是念在你治好了我的双腿，就凭你刚才打我的那一拳，我就可以随时让陆家的药厂关门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