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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涟漪从没有想到自己此生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用在这里并不算太过分。
这是D市老街区以北的郊区，东西面都是山脉，沿着南北公路一直向北走，绕过一座山就能够顺利离开D市。
要想通过这条路必须横穿市北老街区，而老街区又是白狐帮的势力范围，警方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贸然行动。
这便是李蓉同白狐帮合作的主要原因。
李鬼和齐华两方交火的地方就在这条公路的上的某一个路段。
夏涟漪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便看到公路上全是还未干枯的血迹。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些血泊里。
有的靠着汽车轮胎，胸腔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有的直接瘫在汽车的驾驶位上，圆溜溜的枪口直戳太阳穴。
“实在是太残忍了些！”夏涟漪像是一个身处异世的旁观者，呆愣愣的观察着这一片哀鸿，感受着十几分钟之前的惨烈场景。
这些尸体还未完全冷却，留在外面的热血却早已泛凉。
“要入冬了，躺在地上会不会凉呢？”夏涟漪站在路旁凌乱的石堆里，薄唇喃喃着，眸光里面一片悲戚。
“刚睡醒，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了，不怕着凉？？”欧阳子风臂弯里挂着自己的黑色风衣，哑着嗓音冲着夏涟漪大步走过来。
“不冷。”夏涟漪说话的功夫，欧阳子风就不由分说将风衣再一次披在了夏涟漪身上。
而他自己还裹着那件被划破的昂贵衬衫。虽然模样狼狈，但身影依旧帅气十足。
“他们才冷。”
夏涟漪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温暖开始遍及全身。
“在想什么？”欧阳子风倚靠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眸光深邃的看向夏涟漪。
“在想...面前的这些人。”夏涟漪轻声。
“我在想...他们出生在怎样的一个家庭？为什么来到这里？离开的前一秒都在想写什么？”
夏涟漪看着脚边的那具尸体，一句一句道。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在说给旁边的贾佚听。
那是一个年轻的容颜，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染着黄发，穿着破洞牛仔裤。虽然谈不上帅气，但整体打扮很新潮。
然而，这个人再也无法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刚染的头发，或者骑着机车屌屌的对着路旁的美女吹口哨。
他的身上足足被划了三刀，纵然此刻倒在地上，那右手腕仍旧紧紧的握着刀柄。
“在...难过？”欧阳子风问。
“有一点。”夏涟漪揉了揉鼻子，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以前的情况也都是这样吗？”她没有扭头，目光仍旧扫视着整个场面，看着晚秋的冷风一下一下的吹起这些人的衣角。
“不。”欧阳子风道。
末了，声音暗哑，在风中缥缈着，“比这里还要再惨烈一些。”
“那你就没想过要放弃？”夏涟漪问，转身看了下旁边的贾佚，将他深邃的眸光看进了心里。
欧阳子风闻言，陡然清朗的笑了一声，温柔的帮夏涟漪捋顺后脑勺的发丝。
“傻瓜，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想那么多。”
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轻松的很，但目光最深处的东西，只有懂的人才会明白。
很显然，夏涟漪是其中之一。
“那你一定受过很多伤吧。”夏涟漪叹了口气，感慨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偶像包袱’贼重，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愿意将他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嗯——”欧阳子风站起身，拉了一个低低的长音。
似乎是想了一段时间，才道，“都不严重。”
是啊，都不严重，至少...命还在！
欧阳子风长腿从那些尸体中央迈过去，踏着腥臭的鲜血，步履沉稳。
“被救的人就在前面那辆厢货车里，待会儿警方就会来，我们得走了。”他站在马路中央，目光越过面前的惨烈场景，精准的落在夏涟漪身上。
“好。”
夏涟漪也紧跟着赶了上来。
公路中央停着一辆废弃的面包车，车门已经被子弹打穿了好几个洞，四面的玻璃碎了一地。
夏涟漪本想着从左边绕过去，因为那边的碎玻璃相对来说较少些。
但走在前面的欧阳子风似是想到了什么，步子一顿，转过身及时拉住了夏涟漪的右手。
“怎么了？”夏涟漪见尹水从厢货车那儿朝这边走过来，下意识的手指一扭，挣脱了贾佚的大手。
“走这边。”欧阳子风将手重新插回了裤兜，偏头向右侧示意了一下。
见夏涟漪有些犹豫，他便补充着，“那边的石子和尸体比较多，不方便。”
“哦。”夏涟漪说着话，跟着贾佚的步子从右侧绕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点头应声的时候，欧阳子风的眸色闪了闪，从胸腔里浅浅的吐了一口气。
其实石子、尸体什么的都是借口，真正地原因其实是因为李鬼。
那辆废弃的面包车车头位置，放着李鬼逐渐冰凉的尸体。尸体的样貌极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夏涟漪认得他。
纵然这片场地躺了再多的尸身，夏涟漪难过也好，不忍也罢，终究过去了就过去了。至少，那些人的面容是陌生的。
而李鬼不同，他在数个小时之前还活蹦乱跳的站在夏涟漪面前，可转眼间就变成这幅模样，总归会给人带来些冲击。
欧阳子风回想着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时的反应，眸光敛了敛，愈发的认同他方才的做法。
有些事情，他经历过就够了。
那些难过的、悲伤的、罪恶的事情都让他来扛，涟漪这个姑娘，属于美好。
“涟漪也过来了？”尹水迎上前，将手里的枪别在腰后，这般说着，“还好吗？”
尹水指的自然是夏涟漪见到这种场景的反应，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了这样的场面。
“没事。”夏涟漪笑了笑。
虽然她的内心，此刻翻江倒海，腾起汹涌的浪。
说着话的功夫，尹水又注意到了涟漪胳膊上的伤，眉毛一皱，“这是怎么弄的？那些人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