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不！不可能！
萧婉如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试探了他无数次，他每一次的反应，都完美地符合一个傻子的人设。
尤其是上次，自己让他念奏折，他居然把奏折当成臭虫子踩！
那种发自内心的，对“文字”这种东西的厌恶和无知，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他就是个傻子！
一个运气好到逆天，总能用傻子的方式，歪打正着地破解危机的“福星”！
对！
一定是这样！
至于袭人……
萧婉如看着她，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这个丫头，倒是比那个晴雯聪明不少。
居然能从一件小事里，分析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而且，还知道主动替小杰说话，替本宫着想。
是个可造之材。
想到这里，萧婉如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起来吧。”她对袭人温和地说道，紧接着又冷哼一声，眼中杀意毕露，“林泽……哼！他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宫的头上，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她转头对殿外的颦儿喊道：“颦儿！”
“奴婢在。”颦儿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
“去告诉张总管，就说本宫说的。”萧婉如的声音，冰冷如刀，“他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萧婉如那冰冷刺骨的声音，颦儿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娘娘这是真的动怒了。
自从上次大皇子林泽试图收买她失败后，娘娘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火。
这几天，整个长乐宫的气氛都压抑得吓人，宫女太监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而今天，大皇子居然又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陷害九殿下，这无疑是彻底点燃了萧婉如心中的炸药桶。
“是，娘娘。”颦儿不敢有丝毫怠慢，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她要去内务府找张总管传话。
张德全，张总管。
这个在皇宫里，地位举足轻重的太监。
他掌管着内务府，整个皇宫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人员调配，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哪怕是皇子，若是得罪了他，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而宫里的人都知道，张德全能有今天，全靠萧婉如一手提拔。
他是萧贵妃最忠心的一条狗，娘娘让他咬谁，他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看来，大皇子殿下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颦儿心里默默地为林泽捏了一把汗，但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
她对林泽没有半点好感。那个男人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可那笑容背后藏着的算计和虚伪，却让她感到阵阵恶心。
尤其是上次，他试图用金钱和花言巧语收买自己，被自己拒绝后，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就该受到教训！
……
偏殿内，随着颦儿的离开，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微妙。
晴雯还跪在地上，低着头，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还在回味着刚才袭人的那番话，心里一会儿觉得袭人说得对，殿下是为了保护她们；一会儿又觉得袭人是在胡说八道，那个疯子就是单纯地想羞辱她们。
两种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拉扯，让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撕裂了。
她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跪着的袭人。
袭人依旧是那副温顺柔弱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的分析，根本就不是出自她的口。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晴雯的心里也第一次对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小跟班，产生了浓厚的警惕和一丝……嫉妒。
而主位上的萧婉如，则是在仔细地打量着袭人。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丫头不一般。
胆大，心细，懂得审时度势，更难得的是，还知道主动为主子分忧解难。
这样的奴才，谁不喜欢？
“你叫袭人？”萧婉如开口问道。
“回娘娘，奴婢袭人。”袭人连忙恭敬地回答。
“嗯，花气袭人知昼暖，倒是个好名字。”萧婉如满意地点点头，“你很不错，比某些只知道哭哭啼啼，拎不清状况的蠢货要强多了。”
她这话，明显是在敲打晴雯。
晴雯的身体猛地一僵，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知道娘娘是在说自己。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让她的眼圈又红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袭人就能得到娘娘的夸奖，而我却要被当成蠢货？
就因为她会说几句好听话？
会拍马屁？
我说的才是实话！
是那个疯子真的欺负了我们！
晴雯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她却不敢反驳，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将所有的委屈都咽回肚子里。
袭人听到萧婉如的夸奖，心里也是一阵狂喜，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更加谦卑地说道：
“娘娘谬赞了，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奴婢和晴雯姐姐都是娘娘您的人，九殿下也是娘娘您的养子，我们自然是要一心向着娘娘和殿下的。”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又顺带着拉了晴雯一把，显得自己不争不抢，顾全大局。
萧婉如眼中的赞许之色更浓了。
她站起身，走到袭人面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好一个一心向着本宫和殿下。”萧婉如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做万乐宫的掌事宫女吧，不懂的地方多和颦儿学学。”
“啊？”
袭人愣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万乐宫的掌事宫女？
这万乐宫可是萧婉如刚刚决定拨给林杰的宫殿。
现在虽然还在装修，但却是名副其实众宫之一！
她……她才来这几天啊？
居然就……就一步登天，成了掌事宫女？
这……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要知道，掌事宫女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一宫之中地位最高的了。
手底下最多可以管着几十号人，每个月的月钱和赏赐，都比普通宫女要多好几倍！
更重要的是，这是娘娘对她的认可！
是她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袭人激动得身体都开始发抖，她连忙又要跪下谢恩。
“谢娘娘恩典！奴婢……奴婢定当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萧婉如笑着拉住她，“本宫喜欢聪明的奴才，也从不吝啬赏赐。只要你以后好好当差，用心伺候九殿下，本宫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奴婢明白！”袭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而一旁的晴雯，在听到“掌事宫女”这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彻底僵住了。
掌事宫女……
袭人她……成了掌事宫女？
凭什么？
明明我才是大家闺秀出身，我读过书，识过字！
她袭人算什么？
不过是个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罪奴！
凭什么她能当掌事宫女，而我却要在这里跪着，被人数落是蠢货？
一股从未有过的嫉妒和怨恨，像毒蛇一样，疯狂地啃噬着晴雯的心。
她抬起头，死死地瞪着那个正被萧婉如亲切地拉着手的袭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恶毒。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萧婉如将晴雯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晴雯这个丫头，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不敲打敲打，她永远学不会什么叫“本分”。
今天提拔袭人，就是要让她明白。
在这后宫里，出身、才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讨得主子的欢心，能不能为主子带来价值。
想往上爬，就要学会低头，学会用心。
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当个任人差遣的粗使丫头。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萧婉如挥了挥手，“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九殿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