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彻底亮透，林杰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薅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袭人那张温柔带笑的脸。
“主人，该起了。娘娘派人来传话，让奴婢和晴雯过去回话呢。”袭人的声音压得极低。
那一声主人，叫得又轻又软，像羽毛一样搔刮着林杰的耳膜。
难以想象，如果给她身后插个狐狸尾巴，或者给她换上一套猫咪版情趣内衣……
嘶……林杰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转变了心态的丫头，心里暗自点头。
不错，很上道。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知道了。”林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依旧赖在床上不想动。
袭人也不催他，只是细心地帮他把被角掖好，柔声说道：“主人您再睡会儿，奴婢去去就回。早膳已经交给刘嬷嬷准备着了，是您最爱吃的蟹黄包和鸡丝粥。”
说完，她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林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有个聪明的自己人，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不像晴雯那个傻妞，到现在估计还在生闷气呢。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来。
萧婉如这么一大早就把晴雯和袭人叫过去，肯定是问昨天大皇子林泽来过的事情，除此以外还要问问他们自己的近况。
毕竟她们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
以晴雯那个性子，肯定会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恶行”全都说出来。
什么老鹰摸小鸡啊，吊树上打屁股啊……不过这都无所谓。
自己在萧婉如那的人设，本来就是个好色又疯癫的傻子。
打丫鬟屁股这种事，她听了估计只会觉得好笑。
关键在于袭人。
这个丫头刚刚向自己表了忠心，今天就是她交“投名状”的时候了。
她会怎么说？
她能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昨天的事情圆过去，顺便再给林泽那个狗东西上点眼药？
林杰对此倒是有些期待。
……
长乐宫，偏殿。
萧婉如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轻轻地吹着气。
她的面前，晴雯和袭人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都说说吧。”萧婉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不咸不淡，“昨天大皇子去九殿下那里，都做了些什么？”
晴雯一听这话，心里积攒了一晚上的委屈和怒火，瞬间就找到了宣泄口。
她抬起头，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就开始告状：“回娘娘！大皇子他……他给殿下送来一个女人！”
“哦？”萧婉如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向她，“女人？”
“是！一个被绑着的女人！就装在一个大箱子里！身上还……还穿得很少！”晴雯越说越气，“大皇子还跟殿下说什么……让她好好陪殿下玩，想怎么玩都行！”
萧婉如的凤眼，瞬间就眯了起来，一道危险的寒光一闪而过。
林泽！
你居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故意弄脏小杰的名声。
好啊！
好得很呢！
“然后呢？”萧婉如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然后……然后殿下他……”晴雯说到这里，声音却卡住了。
她总不能说，殿下对那个女人没兴趣，反而对绑女人的绳子感兴趣，然后把她和袭人给吊起来打了一顿屁股吧？
这也太丢人了！
“殿下怎么了？说！”萧婉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
晴雯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然后殿下……殿下他……他就拿着绳子，把……把奴婢和袭人给吊在了树上……”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若蚊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婉如听完愣了几秒，随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嗤……呵呵呵呵……”
她这一笑，让晴雯和袭人都愣住了。
“你是说，小杰把你们两个吊起来了？”
“是……”晴雯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哈哈哈哈……”萧婉如笑得花枝乱颤，胸前那惊人的伟岸也跟着一起一伏，“这个小傻子！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放着送上门的美人不要，偏偏要去折腾你们两个！他还……呵呵呵，他还做什么了？”
晴雯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袭人突然开口了。
“回娘娘。”她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温顺恭谦的样子，“殿下他……也可能是奴婢的错觉，奴婢觉得殿下其实是在保护奴婢和晴雯姐姐。”
“哦？”萧婉如的笑声停了下来，有些意外地看着袭人，“保护你们？怎么说？”
晴雯也愣住了，一脸不解地看着袭人。
这个袭人疯了吗？
那个疯子把我们吊起来打，她居然还说是保护我们？
袭人却不看她，只是低着头，用一种充满了后怕和感激的语气，缓缓说道：“娘娘，您有所不知。大皇子送来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奴婢当时离得近，看得清楚。那个女人虽然被绑着，眼神也装得很惊恐，但她的手腕上，根本就没有被绳子勒过的红痕！而且……而且她被殿下解开绳子之后，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跪下来向大皇子求饶！”
“最可疑的是，大皇子明明是把她当玩具送给九殿下的，可他最后走的时候，却又一脚把那个女人踹开，让她滚回教坊司。这……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袭人的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萧婉如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她是个聪明人，袭人这么一点，她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计！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针对小杰，也针对她萧婉如的恶毒陷阱！
林泽送一个清白的教坊司清倌人给小杰，如果小杰真的碰了她，林泽马上就可以用“皇子玷污良家女子”的罪名来大做文章！
到时候，就算小杰是傻子，也难逃责罚！
而她这个“教子无方”的养母，也同样会被牵连！
可如果小杰不碰那个女人，林泽又可以散播谣言，说小杰“天生不行”，同样能败坏小杰的名声，打击她的威信！
好一招恶毒的连环计！
呵。
萧婉如冷笑一声。
这点小伎俩也配在本宫面前显摆。
“那九殿下把你们吊起来，又是怎么回事？”萧婉如追问道。
袭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林杰的“崇拜”。
“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对那个女人根本不感兴趣，就对绳子有兴趣，他把绳子从那女人身上解下来，然后……就把奴婢和晴雯吊在了树上，打……打屁股……”
说到最后袭人与晴雯的脸几乎同时红通通的低了下去。
“可谁知道，这样一来就正好破了大皇子的圈套，让大皇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也使不出！”
寝殿里一片死寂。
晴雯已经彻底听傻了。
她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袭人。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殿下他……他不是在羞辱我，而是在……保护我？
这个念头，让晴雯的心彻底乱了。
她想起昨天被吊在树上时，林杰那看似疯癫，实则清澈的眼神。
想起他拍自己屁股时，那看似轻薄，实则并没有用什么力气的动作。
想起他最后把自己放下来时，那副傻乎乎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难道……难道他真的……
晴雯不敢再想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又一次烧了起来。
而主位上的萧婉如，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赤诚”的袭人，又想起了她刚才那番滴水不漏的分析。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袭人说的这番话，太有道理了，太有逻辑了。
甚至比她自己想的还要深一层。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宫女能想到的吗？
还是说……
这是小杰教她这么说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萧婉如的心底冒了出来。
小杰……他难道……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