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缜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男人这就是自己当初倾心相许，不顾家族反对也要嫁的男人。
曾经那些山盟海誓，什么会一辈子对自己好，绝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此刻化成一个个巴掌，抽的她喘不过气。
呵呵。
真是可笑。
原来，在林睿心里，所谓的夫妻之情，伉俪情深，都比不上他的皇图霸业。
甚至他可以为了他的大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
“林睿。”顾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的可怕，“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傻子，如此辱我？”
林睿看着她那双已经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眼睛。
心没来由的一痛。
此时此刻，他多想上前抱住她，跟她解释。告诉她，自己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他不能。
他是皇子，是未来的帝王。
他不能有任何的妇人之仁。
在皇图霸业面前，所有的感情都必须被舍弃。
“我不是在辱你。”林睿的声音十分冰冷，“我是在救你，救顾家。”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打的这个人是谁？”
“他是萧婉如的命根子！是那个疯女人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
“你打了他，就等于是在打萧婉如的脸！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疯狂？她要是发起疯来，别说是你我，就算是整个顾家，也都得跟着陪葬！”
“道歉，只是让你受一点委屈。”
“可若是不道歉，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男人总是习惯分析现实的，而女人总是习惯看男人态度的。
所以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不和睦的夫妻。
其实林睿的话没有半点问题，这就是现实。
不道歉，他帝王之位不稳，顾家有倾覆的可能。
道歉，一切都会好转。
说破大天，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这在林睿看来，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顾缜闻言后，再次攥紧双拳。
她当然知道萧婉如的可怕。
她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巴掌，闯下了多大的祸。
可是……
她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反过来去给那个施暴者道歉？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还有没有公理？
“我不！”
顾缜死死地咬着嘴唇，倔强地抬起头，迎着林睿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错！我死也不会向那个畜生道歉！”
“你！”
林睿被她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气得是眼前发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蠢女人！
你难道就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吗？
你死了，顾家怎么办？
我怎么办？
我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谋划，难道就要因为你这一巴掌，而功亏一篑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好好！”林睿怒极反笑，“顾缜，你真是好样的！”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本王今天就成全你！”
他说着，就猛地从护院腰间，拔出佩剑！
“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在凉亭里响起。
“啊！”
周围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王爷他居然拔剑了！
他该不会真的要杀了王妃吧！
就连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林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停止了哭嚎。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出“丈夫为逼妻子道歉而拔剑相向”的年度家庭伦理大戏，心里是又惊又喜。
卧槽！
玩这么大？
这个林睿，还真是个狠人啊！
为了逼自己老婆道歉，居然连剑都拔出来了？
牛逼！
真是太他妈牛逼了！
林杰在心里，已经开始为林睿鼓掌叫好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是超额完成了。
他不仅成功地把林睿给逼到了绝境，还顺便在他和他老婆之间埋下了一颗永远也无法拔除的钉子。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对曾经恩爱无比的夫妻会反目成仇，互相厮杀的精彩画面。
呵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此时的顾缜，在看到林睿拔出剑的那一刻，居然露出一丝绝望的笑容。
“动手吧。”
“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我顾缜这辈子最后的体面。”
“你……”林睿看着她这副心如死灰，引颈就戮的样子，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个蠢货，我都给你台阶了，你就下来不行吗？
你们女人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
林睿当然不可能真的杀妻，他很爱她，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爱。
可是……他不能回头了。
他已经在这条布满荆棘和鲜血的帝王之路上，走了太远太远。
不可能会因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而停下脚步。
哪怕，这个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缜儿……”
林睿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苦和挣扎。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到底道不道歉？”
顾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爱，没有了恨，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
林睿被逼着疯狂大喊。
“顾缜！”
林睿扔掉手里的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冲着她疯狂地咆哮着。
“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死在这里！我明天就让你顾家满门，为你陪葬！”
“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家人吗！你不是最孝顺你的父母吗！”
“那你就给我好好地活着！”
“然后，给我滚过去！给九弟道歉！”
最后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顾缜的心理防线被他这番话彻底击溃了。
她可以用自己的死去捍卫尊严。
但她不能用自己家人的性命，来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我……道歉。”
顾缜感觉自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朝坐在地上，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傻子，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撕心裂肺。
她曾经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觉得丈夫虽然身在帝王家，但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懂得珍惜和尊重自己的男人。
直到现在才明白。
当年父亲为什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顾缜走到林杰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因为刚刚哭过，但依旧英俊无双的脸，柔声说：“九殿下……”
“是臣妾不好。”
“是臣妾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求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妾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