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圆是第一个到的,她看到病床上的沈承泽,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问医生,医生也只是摇摇头不跟她说话,因为她不是家人并没有知情权。就连娅芯也不知道,因为吉凤跟医生说过了,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莞圆并不知道吉凤的身份,她也懒得管不起眼的人,她只以为她是沈承泽的保姆或是朋友。所以这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她想马上知道沈承泽到底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吓人。
娅芯呢?她则是吓坏了,她哭着找妈妈,在百恰的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总之天黑了又亮。虽然她不知道沈承泽怎么了可是他始终不醒来叫她如何是好,她不想弄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她最开始也只是想吓吓他的。
百恰也哭成了泪人,娅芯哭了多久,她的眼泪就流了多久。她哭的是何世长还躺在病床上,医生说如果他这两天再不醒来,就永远也不会醒来了。而这些娅芯还不知道。
娅芯哭够了便也睡着了,于是她让阿姨好生照顾着娅芯,还是去了医院,她得守在他身边才是。只是不曾想到会遇到吉凤,她很惊讶,但是惊讶的不只是她才对。
“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了吧!”百恰苦笑的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吉凤。熟悉的是她的面容,陌生的是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那样深那样狠,如果不是走的近还真的看不出当年风华绝代的校花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你还一样年轻,我却老了。”
“你这话是夸我呢还是骂我。”
两人相视笑了笑,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情感去笑的,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昔日的同学,也许是因为上天安排她们重逢而开心,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当年的情敌。
“你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成为亲家吧!”两人坐在了优美的茶餐厅,安静的氛围与舒心的轻音乐却让两人觉得一点都不合适。
“是没有想到,可是年轻人的事我们怎么会懂呢?你们家沈承泽说喜欢我们家娅芯,我也不能去说些什么啊!““是啊!娅芯长的很漂亮,跟你一样,难怪我们小沈会喜欢。”这对话不痛不痒的,却打着各自的算盘,如果你现在把灯关了,倒带回去,她们早就打了千百个回合了。
“自从老沈不在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你去哪了呢?”百恰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朴素的衣裳,粗糙无彩的头发,还有皱纹爬满的脸庞,心里的底气十足起来。
“那你以为我去哪里了呢?”吉凤也把她看了一遍,精致的服装,高贵的发型,还有没有走样的身材。她并不觉得自卑。
“听沈承泽说你因为伤心过度就出国了,真是的,去了那么久也没个音讯,看来你是把我这个同桌给忘了啊!”
她是那样听说的,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觉得沈承泽是在骗她,可是她又找不到证据,现在看她这样一身装扮,倒是把她的怀疑提到了高处。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同桌啊,我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呢?倒是你,应该都忘了吧!”吉凤这时就像站在舞台上大声演讲的主持人,语气自信态度友好,没有半点火药味。
但是百恰心里就不是这样想了,一直以来,只要有吉凤的地方她就会觉得比不上她,就喜欢跟她抬杠,总是想证明自己。
这一点吉凤知道,就算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也已经把她们的轮廓磨的斑迹点点,百恰还是那么的好胜。
“我听娅芯说小沈住院了,你大概就是来照顾他的吧!”
“我也听说老何住院了。”
“这都是拜你的儿子所赐!”百恰说起这个脸色马上就变了,并且对她的不友好性又多了一点。
“巧了,我的儿子也是拜你的女儿所赐。”吉凤的语气倒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笑着毫无变化的看着百恰,这就是她与百恰的区别。
“所以我们以后就又是敌人了吗?”
“我们不是亲家吗?怎么可能会是敌人呢?我们家小沈还指望媳妇来照顾呢?”
这话百恰就不愿意听了,她刚想大声反驳,吃完要结账的人喊服务生的声音让她稍微的收敛了自己,她很不满意的说,他们要离婚了,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吧!
离婚?把他送进了医院就想离婚?这是哪门子的法律,再说我们并不同意离婚,所以娅芯始终是我们的媳妇。
百恰半天支吾不出半个字来,于是她只能瞪着她看,与她鲜明对比的吉凤则如谈家常的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这茶不错,你多喝,降火。”
“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变。”百恰终于平静了情绪,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幅度。
“你不也没变吗?”
百恰点点头,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是不错,你慢慢品味,我先走了。”站起来刚走了两步以后又停下来,“他们必须得离婚。”
吉凤收起刚才与百恰对话时的态度,盯着百恰喝过得茶杯,不自觉的又哭了起来,她是为她的改变而哭,为她的那一句老沈过世而哭,更为沈承泽而哭。
她这才刚醒来呢?沈承泽才刚要与她相认呢?他们可是刚要在一起生活呢?出现这样的变故到底她是做错了什么?
外面的风很大,马路上看不见的灰尘被送到了几百公里之外,也许再刮一次风它们又会回来。有好几个在揉着眼睛,聪明的人会戴墨镜,方晴如是。
她来到了医院,与百恰碰了个正着,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走进病房的时候她看见吉凤在小心翼翼的照顾沈承泽,她很疑惑。
“阿姨……你怎么在这里?”吉凤回过头看见方晴,表情很淡定的说,坐吧,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沈承泽,总之很感谢上次你让我参加婚礼。
可是方晴并没有坐下来,她觉得今天的吉凤很不寻常,不寻常的让她毛骨悚然。
“他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过两天也就醒了。看起来你挺紧张的,这我就放心了,这两天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以后娅芯会过来,并且公司的事以后我会全权负责。”
方晴被吓到了,她瞬时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打进地狱,接受严刑拷打。她的心颤了一下,那是莫名的害怕。
她不敢问原因,好像她一问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的语气与架势虽然一点都不与她的朴素着装成正比。
“我知道现在公司发生很多事,我也看新闻了。难道你们就一点也查不出来吧!查不出来也就找个原因搪塞过去也就算了,怎么不尽快解决呢?”
“嗯,确实不知从何下手,我们不过是听沈总安排罢了。”她确实要吓坏了,以至于她都不能把握自己说话的语气。所以吉凤立刻很不满意的问是不是在责怪沈承泽!
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怕她呢?她以前不也是跟自己好好相处过吗?她没有那么吓人不是吗?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这么不镇定?
“我只不过是个秘书,总归是要听沈总的。”
“原来你已经是秘书了,爬的挺快的,那么短的时间里能爬上去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我儿子喜欢你,二是你懂得怎样往上爬,能否说说你是怎样上去的,还是你有第三种情况?”
方晴有些震撼,她好像不了解自己又仿佛很了解自己,听她的语气好像真的已经调查过她,到底她藏的有多深,或者是她在怀疑自己?
“我现在是应该称你为夫人吧!可能我们之间有误会,你说的这两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或者如你所说还会存在第三种情况,这些你都可以等沈总醒来之后再问他。”方晴觉得这是可以暂时保护好自己的方式,鬼知道吉凤今天是不是发神经了,可能明天就不会那么强势了,总之先躲过此劫再说。
“他要是会醒来我自然会问他,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做事也小心点,我可不是沈承泽,不是你一两句话就可以哄的,好自为之!”
这女人是又疯了吧!说出这些个话来是真的在怀疑她吗?那么她哪里做的不够好值得她怀疑呢?还是沈承泽跟她说了什么?不可能!沈承泽是不会说的,那就是莞圆?她可是比自己先来看望沈承泽的,那么她是不是她?
吉凤回去了,她留下来照顾沈承泽。医生也不知道收了吉凤多少钱,死活不告诉她沈承泽到底怎么了?一问三不答,真是急死她了,她这时候真应该后悔没有学医,要不然她就不会如此紧张了。
其实她更紧张的是,吉凤竟然说官司和公司的事暂时不需要她操心,只管照顾好沈承泽便是。她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看着沉睡中的沈承泽,心里琢磨着他到底什么时候醒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吉凤怎么突然变了个样,这些都足以让她失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