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下午的垂钓，我和儿子凭借非到爆炸的运气颗粒无收。
姜晴带的小朋友浩浩收获最多，奖励是主持晚间特供的互动环节——弹幕问答。
姜晴是电影龙头姜氏集团的大小姐，我本以为她是来玩票，没想到因戏生情动了真格。
瞎了眼的姑娘不遗余力地散播暧昧，专挑和程渡有关的问题，只字不管节目。
导演在画外手舞足蹈，急得满头大汗。姜晴把自己答得一脸娇羞，直说天热。
我默默裹紧自己的小披肩。
初秋的天儿，蚊子晚上都不上班了，你说热就热吧。
两位素人妈妈都是过来人，看向姜晴的眼神瞬间多了一分玩味。
程渡也不说话，就只是温和地笑。
弹幕里已经有人在骂姜晴倒贴了。
我暗自摇头失笑。多少年了，吸粉还用我教的那点儿手段。真土，真脏！
违着心假笑捧场太累了，这点儿八卦我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真的很无聊。
我捏着儿子的小手盘算下班时间，却不想，问答接近尾声时状况突发。
直播间突然涌入了很多匿名ID。
【和宁沐到底什么关系，程渡说话！】
【对于热搜怎么看，真的是隐婚吗，请程渡正面回应！】
……
破口大骂的，反骂回去的，吃瓜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越刷越快，乱成了一锅粥。
节目组慌乱地掏手机看热搜，准备紧急公关。
我捏捏仔仔的手，凑到他耳边，捂住麦说：
「带着小朋友们去玩具房睡觉，好不好？仔仔最大，要照顾弟弟妹妹。」
当然是虚捂的，保证每个字都能恰好被清晰收入。
仔仔看看我，又看看机器后神色匆忙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我吧嗒冲他脑门亲了一口，真是妈妈的贴心小宝贝儿。
孩子们不在，处理事情就没顾虑了。导演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直接把手机投在了大屏上。
07.
#程渡 隐婚# 爆
#宁沐 PTSD# 爆
#程渡宁沐# 爆
打头就看见几个闪瞎眼的“爆”字儿。
我这头一回上热搜就和程渡并排，多少是有点晦气。
今晚的起因是两件事儿。
一个爱博眼球但有点儿东西的心理学专家分析了我的肢体语言，给我确诊为心理层面做过调整的重度PTSD。
一个洛阳铲使的出神入化的某瓣老哥挖出了程渡当年的隐婚瓜，并扬言断定他离婚了。
这俩都是纯纯热心网友哈，不是我买哒。
程渡的经纪人匆匆走进来，打手势要求暂停直播。他站在机器后边做口型：「程哥，出来一下，出，来。」
哟嗬！我瞥了他一眼。不赖嘛，公关方案出得还挺快。
察觉到视线，经纪人跟我对视了一下。也就一下。我以前被程渡软禁在家里，从不露面。他团队的人只知道有幕后推手，不知道是谁。
程渡没能出去。
这导演视热度如命，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怎么可能放他出去。
导演处举起一块牌子，看清字后我差点没笑出声。
【麻烦程老师借此机会回应一下。】
这是伤口撒盐坟头蹦迪，论癫还得看你啊大哥！
程渡拿淬了毒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回给他一个一秒假笑，转头继续盯弹幕。
都自身难保了，跟这儿吓唬谁呢。网友的花式阴阳怪气可比你好看多了！
经纪人急得乱摆手，却不敢出声儿。
程渡沉吟片刻，忽地转身正对镜头，开口道：
「是的，很抱歉隐瞒大家，我的确结过婚。」
经典模板开头，扣十分～
「五六年前了，对方...算是圈外人。」
「离婚是因为感情不和，也可能...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吧，我尊重她。」
「孩子？没有孩子，嗯...也可能有，这个我不太确定。」
「对，我一直认为是我的问题。我当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关心她太少，的确不算一个称职的丈夫。」
程渡挂着内疚的表情对答如流，引得一众心疼。
我闻了闻手里的杯子。倒的是白开水啊，怎么一股茶味儿。
句句错在自己，句句往我身上引。三言两语，我就拜金慕荣婚内出轨了呗。
指向性太明确，结合之前种种，不难推出程渡的前妻就是我。
弹幕迅速开骂。
从衣着到面相，有多难听就多难听，连我衣服上的线头、手里端的水都被骂了一通。
程渡经纪人在手机上敲了几下，#程渡回应#、#程渡真男人#等词条迅速登上高位，“互联网真实”人设取代了之前的骂声。
舆论控不住了，导演慌乱地结束了直播。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鄙夷，尤其是姜晴。如果手里有烂菜叶子臭鸡蛋，她肯定毫不犹豫往我身上甩。
我无所谓地笑笑，起身回房间。
这么着急的话，那就让我们提前开始第一轮搜证吧。
08.
网暴铺天盖地袭来。
血书、刀片、遗照、哭丧...一觉醒来我已经在互联网出了八百回殡了。
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了昨晚的另一个tag。
互联网心理疾病诊断书时效太短，我选择放出纸质版。
煮茶而已，我也会。
【@心理-阿宁：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但有些事情不能只听取一面之词。骂我可以，请不要带上孩子。「图片」「图片」】
我登录微博大号放出证据。
风向，瞬间逆转。
【啊？我关注了四年的心理学博士，帮我撑过考研的阿宁姐姐，是宁沐？！】
【诊断书...重症PTSD！真让那个神棍说中了？】
【六年，我的老天，你是怎么撑过来的！我一个路过的看了都想哭！】
【啧，别是假的吧，这泼天的流量谁不想蹭蹭。】
【哎哟～还PTSD～下月就得开始带货了吧，还不跪谢影帝给的热度。】
【诊断书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都毛边儿了。有些人可积点口德吧！】
......
两方开始唇枪舌战，但很明显，我占上风。
卖惨哪儿比得上实惨，粉丝哪儿比得过路人。况且她是个坚强又乐观的母亲，是吧。
我仰面瘫在床上，攥着那一打诊断书，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
我确定我此刻很平静，但泪怎么也止不住。
我没想到，这些痛苦的曾经会成为我刺穿他虚伪面皮的第一箭。
亲手用刀子剌开伤口的沉疴，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疼，太疼了，疼到我都以为自己早就麻木。
妈妈临终前解脱的笑...
我划得没一块好肉的手臂...
无数个缩在衣柜度过的雷雨天...
听到挪动凳子都会吓得发抖...
记忆开闸，痛苦咆哮着涌入我的身体。我没有自以为地那么坦然。
我开始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我蜷缩在床上...抱紧自己...这样就不会冷了...抱紧...抱紧...
突然，一个温热的小手搭在了我紧攥的拳头上。
「妈妈。」
洪水决堤了，但因为爱，人们生出抵抗自然的勇气。
颤抖停止了。我收好那打仅代表曾经的纸，抹了两把眼泪，弯腰抱住儿子。
苏予霖，上天降于我的甘露。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却还是嘶哑难听：
「醒那么早啊，仔仔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仔仔用手指轻点我眼角的泪痕，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妈妈～陪我再睡会儿好吗。」
「好～」我吻了吻那只沾着余泪的小手。
洪水大可再猛烈些，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
当天中午，节目组顶风恢复直播的时候，来了一个意外的嘉宾。
「大家好！我是音乐人苏祁，浩浩小朋友的代班爸爸！」
09.
姜晴跑了，连夜哭着跑的。
节目组急需接盘侠。看苏祁呲着大牙乐的样儿，明显是主动报名来的。
程渡没走。砸了太多钱在水军控评上，快到手的ATM又飞了，他才不舍得付违约金，只能黑着脸继续录。
苏祁挨个拥抱问候递礼物，活像个圣诞老人，气氛一下就欢腾不少。
我看着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瞥了眼弹幕，又迅速压了下来。
【笑了笑了，一上午了，宁宁姐终于笑了！】
【老师，这还是我家子涵吗？怎么看着这么不值钱啊！】
【温柔姐姐×活力小狗，这对能磕吗！】
磕什么磕，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
苏祁带给我的礼物是助眠香薰：
「宁沐姐姐好～请多关照～」
我还没道谢，仔仔就朝他扑了过去：「抱抱～」
苏祁一把抱起他，他就窝在苏祁怀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和面对程渡时判若两娃。
孩子们见状一拥而上，也扒着苏祁的腿要抱抱。
程渡就站在旁边被无视，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他演了三天的温柔人设，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
【太可爱了，不说还以为祁子和仔仔是一家人呢！】
【小天使主动投怀送抱啦！！】
【哈哈哈祁子腰伤好没，能受得住这汹涌的爱意吗！】
坏了。看到这条，我赶紧戳戳苏祁，让他把仔仔放下来，一转头对上四面八方的玩味眼神。
程渡的脸更黑了。
弹幕一片啊啊啊啊。
我扶额叹气，别磕了，真的只是朋友...
10.
代班爸爸苏祁带来的特别任务，是一场小型不插电音乐会。
很明显的量身定制，导演要借金牌音乐人的热度，把节目再推一个高峰。
一整个下午，“妈呀之家”都沉浸在选歌练歌的火热氛围，童声与尖叫齐飞。
我实在应付不过来，跑到厨房做甜品躲清净。
素人妈妈黎姐和汪姐先后来帮忙，八卦之魂燃得我唰唰淌汗，忙不迭塞了两句给打发走。
第三次有人推门，我直接抢先说：「不需要帮手，谢谢！」
没人回应。
进来的是程渡。
我瞬间警惕，下意识握紧擀面杖：
「程渡老师，这里有机位，我不需要帮助。」
哪知程渡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宁宁，我是来道歉的。」
除了自己出轨，程渡把那天在杂物间里的下跪桥段原景重现了一遍，涕泗横流，还打磨得更精致了。
可真是个好演员。
弹幕渐渐出现了偏向程渡的声音。
【这...是不是有啥隐情啊...】
【程帝他好爱！我支持复合！！】
【谁家夫妻没摩擦，突然感觉宁沐有点太冷血了。】
他们骂我冷漠，汪姐也蹿过来劝和：
「小宁啊，夫妻哪有隔夜的仇。程老师人不错的，仔仔还那么小，你...」
「汪姐这么喜欢，不如自己嫁。」
「你！」
你什么你。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昨天捧高踩低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热心肠。
程渡知道我倔，连做戏的低头都不肯。这正是他想要的。
效果达到了，然后呢？
我端起托盘出去，头也不回。苏祁一脸担忧地看过来，我摇摇头示意没事。
下午五点，程渡发了一条微博，随后秒删。
【@演员程渡：我们相遇与微时，也曾拥有过无瑕的美好与单纯。「图片」×18】
十八张我和他的合照，全是笑脸。
听说变态杀人犯会故地重游回味当时的快感，九年前的照片还能拼出十八宫格来，不会每个被当过垫脚石的姑娘都在你的手机里有个专属相册吧。
程大影帝，真让人恶心啊！
程渡是个蠢货，坐吃山空的蠢货。当年我教的理论半点没听进去。
十八宫格一出，变相官宣嫂子，女友粉掉了一大堆。
【哥哥与她相识于微，告示天下，那我们算什么？！】
【我这些年熬夜做的物料、十八台设备连轴转反的黑，都算什么？！】
【你的文字还爱她，那我走！】
各家cp纷纷撇清关系，避之不及。
有缺德网友开着赛博小卡车收留心碎程渡女孩，还真策反了不少。
网友开始群嘲，氛围逐渐转向轻松。
这不是应有的结局。
第一轮搜证的结果，可以放了。
11.
17：21，一条长达13分46秒的视频引爆了网络。
是“妈呀之家”杂物间的监控视角。从程渡拽我进门到我强撑着离开，全程高清无修无剪，还附赠了程渡两次提前踩点的过程。
热搜榜空降词条，评论区骂声一片。
#程渡 家暴# 爆
#程渡 威胁# 爆
#程渡 PUA# 爆
#程渡滚出娱乐圈# 爆
不好意思，这回是我买的。
一点小钱，主要是给程大影帝演示一下，什么叫有钱花在刀刃上。
一时间，评论区、私信和弹幕全部爆仓。
苏祁跟着仔仔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想说话又顾忌孩子们，直用余光瞟我。
我忍着笑，拍拍大的揉揉小的。我真没那么不坚强！
【我艹，他tm还哼着歌走的！变态！绝对是变态！！】
【太吓人了！！！我咬着牙看完，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到一半就不敢看了，五年，姐姐承受了五年啊...】
【所以婚内出轨的是程渡！他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个人渣！！！】
【程渡粉丝别洗地了，来看看你护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先恐吓威胁，再跪下扇自己，这tm妥妥的家暴男＋PUA！这么熟练，绝对不是一次两次，必须严查！！！】
【朋友们！注意！这已经不是家暴了！他俩离婚了，这纯纯是生命威胁！】
有人提议颁发一副连体银手镯，后边还真跟了一溜@警方的。
十分钟后，便衣上门带走了程渡。
导演一直没掐直播，算是当面给大众一个交代。
我看着直播间稳涨不停的热度，这大概会是今年讨论度最高的事件之一吧，希望他们最好永远永远记住。
程渡，你不是说要站在圈子顶端，要最好的资源、最高的话题度，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星么？
我离开五年，你攀附毁坏了这么多姑娘，找了这么多台阶，都没成功。
太没用了。
我还是帮你一把吧，就送个风光大葬，可好？
19：30，就在我也以为事情步入尾声的时候，网络再一次爆炸。
12.
首先发声的是我，或者说是程渡曾经的家庭医生。他公开了我婚内三年的很多次检查结果单，连带一些伤势照片。
连续三条18宫格，配着同样的文案。
【程渡，把消失的笑容还给她！】
然后是我的心理医生、硕博的同门、我的导师。他们的描述，拼凑出了我走出阴霾的每一个脚印。
随后是仔仔医生，解释了他姓氏的由来，也侧面肯定了他的生父是程渡：
「分娩后她昏迷了半个月，之后是长达半年的产后抑郁。她一度无法直面那个孩子，说不清那是恶魔还是天使。我们只能和一位朋友共同照拂，并使用了他的姓氏。」
黎姐带走了所有孩子。我擦擦眼泪正欲说什么，苏祁示意导演打开他的麦。
「五年前误入的那场绑架事件，宁沐是我找的华人心理医生。你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刚从深渊逃离的人。她背负着至亲离世、重度创伤应激和独自分娩，却笑得像阿尔普湖的春风一样...」
苏祁说了很多。我低头静静地听，也回想起五年前。
苏祁就是医生口中的“那个朋友”。
刚逃离出国不久，我目睹了一场恶意袭击。歹徒劫持了两个三岁的孩子，在地标建筑前扬言要一个小时内见到全城市所有现金，否则就撕票并炸毁整栋大楼。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倒在血泊里。
苏祁主动联系警方，要代为谈判或替换人质。我主动联系了他，进行心理援助。
后来我们成了至交好友。
就这么简单，并没有什么弟夺兄妻的豪门旖旎。苏祁长期在国外，和程渡没见过几面。熟识后很久，我才偶然得知他俩的关系。
新的词条迅速登顶热搜。
#宁沐#
#温柔强大的女性#
#抵制家暴#
#把笑容还给她#
网友化身列文虎克，开始了第二轮搜证。
他们挖出了我在节目里埋的每一个线，包括那次没捂住的麦。
【突发情况她首先想到的是孩子们的感受！】
【她太好了，怎么会有这样以德报怨、以歌吻痛的人啊！】
【姐姐好温柔...我想妈妈了，呜呜呜呜...】
她们夸我强大，用最温柔的音乐给我做混剪，在我可怖伤口上画盛放的玫瑰花。
有些惭愧，我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好。
20：00，导演突然惊呼：「宁沐，快看手机！」
13.
发声队伍里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人。
程渡过往的暧昧对象们——那些被他当作梯子的、和曾经的我一样的姑娘。
她们站了出来。
在她们所发的内容里，有伤痕照片，混乱的录音，更多的是血泪书写的长文。
她们带着#把笑容还给她#的词条，感谢我给的勇气，说永远站在我身后。
20：10，程渡的账号显示在线，发布了一条微博。
【@演员程渡：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图片」×15】
那是多张艳照，每张上都标注了姓名，包含我在内的所有发声的受害人。
「呵！」苏祁当着全直播间观众的面嗤笑出声，「P几张照片就想拉人家共沉沦？」
最先呛声反驳的是姜晴，一张律师函。
【@姜晴_：这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制社会，哪来的什么贞节牌坊。】
我会心一笑，大小姐的动作真快，咱也不能落了下风。
我拿过苏祁的收声麦，淡定道：「请程渡先生证明图片中的是我本人。关于对我的污蔑诽谤，我的律师会与您联系！」
有证据是侵犯隐私权，证明不了是诽谤。你准备跳哪个坑？
麦别回苏祁的衣领，我敲敲手机，准备放出最后一波证据。
信息还没发出去，有人先了我一步。
一篇名为《饕餮》的帖子短时间内被疯转，作者是程渡的经纪人。
帖子里详细写了程渡从十三年前出道开始的谋划。
14.
要说程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必得是做戏和野心。
出道四年还没有水花，他不甘心，开始找捷径。
那时圈内最好的影视资源握在青山影视，也就是我妈妈名下。我大学时玩票性质地捧过一个小演员，不过两年就红得一塌糊涂。
程渡看上了青山的资源，以及我的能力。
我不是恋爱脑，但很容易心软。
程渡深知这一点。他卡着我父亲去世的点来到我身边，陪伴、开导，按着我的伤口一步步诱我沦陷。
他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却在我妈的阻挡下迟迟拿不到名分。
在一起的第四年，他用一场车祸把我妈弄进ICU，逼我变成了他的牵线木偶。
有婚姻关系的那五年我给了他很多，资源、方案、计划。他像菟丝一样缠绕在我身上，扼住我的咽喉，汲取鲜血，榨干我每一滴价值。
妈妈离世后，我开始计划逃离。
那时程渡新登影帝宝座，正需要大力托举。我逐渐对一些事力不从心，在工作中频频出错。没过多久，他就认为我能力耗尽，迫不及待地着手找下家。
我撞破了他出轨某影视公司高层，伤心欲绝地要求离婚。
他吧嗒亲了一口怀里的女人，笑着说：「好啊，明天就去。」
程渡巴不得快点摆脱我，孰不知我也是。
还没来得及庆祝终于解脱，我却发现我怀孕了。就在他强迫我的那一次。
多荒唐。
15.
今天情况特殊，导演提前结束了直播。
我怔怔地坐着，看他们迅速地撤机位。一只手抽走了我紧攥着的手机，又覆上了我的眼睛。
「阿宁，」耳边是苏祁的声音，「别看了。扶你去休息好吗？」
我顺势闭眼躺倒在沙发上：「叫姐，没大没小的。」
苏祁轻笑：「好的，姐姐～」
我再三保证没事，打发他去叫孩子们回来休息。
那个帖子的末尾，附了程渡制造车祸、避税和压榨员工的铁证。道德咖上升成法制咖，程渡翻不了身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房子里出现叽叽喳喳的童声，我睁眼。苏祁一手抱呦呦一手抱仔仔，身后还扯着三个小尾巴，五小一大笑得正欢。
仔仔跑到我面前，把汗津津的脑袋拱进我怀里，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话。
讲今晚的星星，草坪里的漂亮石头，来串门的流浪猫...末了，眼睛亮亮地说：
「妈妈！祁子舅舅教了我一首新歌，玫瑰，我唱给你听好吗！！」
16.
草坪音乐会举办地很成功，一波三折的抓马反转让《我的妈呀》直接锁定年度热点综艺坐席。
结束后，我带仔仔退出了节目。
走之前还帮苏祁的新专辑站了个台。
《玫瑰》，主打歌据说是他离开“妈呀之家”的前一天晚上即兴创作的。
简介只有九个字。
「我会等，我知道，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