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帮儿子还房贷,他居然偷偷把我的降压药换成了维生素。
害我差点中风瘫床上。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倒是很实诚:「你不能动了,家产就都是我的了。」
我拍手叫好,是个好主意。
可是他却忘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
1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在纠结,纠结给宋文妈妈多少钱合适这件事。
毕竟看孩子是个体力活,给少了,我怕她心里不舒服,给多了,我又怕我会有压力。
结果今天下班刚到家,我儿子周理的电话就打来了,
「妈,我跟文文商量了一下,她妈妈随便找个工作都能拿个八九千了,你也不用给那么多了,每个月给6000就行。」
「奥,也行……」
我话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就挂了。
我愣了几秒,合着这通电话并不是和我商量,是来通知我的。
宋文的妈妈没什么文化,一个老太太出去找什么工作能拿八九千的工资?
我突然有些想笑。
虽说6000是我的预算之内,我甚至可以再多给一些。
可是我主动说和周理主动问我要是两码事。
而且谁也没有规定奶奶必须要哄孙子吧,这个钱为什么非要我出呢?
转念一想,孙子给别人哄我也不放心,毕竟现在保姆虐待事件层出不穷。
宋文妈妈毕竟是孩子的外婆,不管怎么样,都会用心带的。
自己的孩子,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呢?这点钱我还是给得起的。
花钱买个舒心吧。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2
转眼又到了周末。
周末两天我都会去看孙子。
一大早,我就去市场买了新鲜的鱼和排骨。
宋文喜欢吃我做的糖醋小排,孙子糖糖喜欢我做的鲫鱼汤。
我又买了好多宋文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大包小包地去了周理家。
「小理啊,快帮妈妈把菜都拿到厨房去。」
我在玄关,边脱鞋边气喘吁吁。
这么一堆东西,累得我双手通红,双腿更是发软无力,到底是老了,体力不如从前。
「我游戏正开着呢,没空拿,你自己拿过去吧。」
周理一脸不耐烦。
我看着周理三步并两步地冲到电脑前,戴上耳机,嘴里说着什么,「隐蔽,隐蔽。」
「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迷游戏。」我呵斥了他一句。
不过可想而知,我的这句话对他来说相当于放屁,因为他头都没回一下。
我打开鞋柜,想找我特意买的那双厚底拖鞋,可是上下三层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因为年轻的时候打双份工,去后厨帮着洗菜,经常站到后半夜,落下了病根。
有轻微的足底筋膜炎,不能久站。
而那双拖鞋会让我穿着做饭更舒服一点。
我记得上次走之前明明把它放进了鞋柜,怎么就没有了呢。
我刚想开口问宋文。
却看到那双拖鞋正孤零零地躺在鞋柜旁边,鞋面上覆盖着脏脏的泥土,脏得已经分辨不出来颜色。
什么情况?我心里像浇了一桶油,火气蹭一下上来了。
我看了一眼客厅的三个人。
周理把键盘敲得噼啪响,嘴里还时不时骂上几句;
宋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想笑又怕脸上的面膜会掉,表情相当滑稽;
吴翠芳,也就是宋文的妈妈,正把糖糖放在腿上,拿着糖糖的小手亲个不停,一个劲教他喊奶奶。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我这个人,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我为什么在玄关站了那么久还没有进去。
3
我心中愤恨,房子是我买的,房贷是我还的,怎么这个家却一点不像我的家?
我就要穿着这双脏拖鞋进屋。
“吧塔,吧塔”,伴随着走路的声音,在客厅留下了一串长的脏脚印。
终于,宋文发现了我,尖叫起来:「妈,你怎么穿着脏拖鞋进屋啊,家里都让你弄脏了。」
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语气缓和了一些说:「我的意思是,糖糖喜欢在地板上爬来爬去,你这弄的都是脚印,回头糖糖弄一身,太不卫生了。」
说完还干笑了几声。
「奥,我有足底筋膜炎,特意买了双拖鞋在这,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把我的拖鞋弄那么脏。」
我面无表情,转头看向了宋文妈妈。
我跟这个亲家说不上关系多好,每次来她对我都冷冷淡淡的,基本不沟通,彼此客气地疏离。
我以为这是她喜欢的相处方式,这么多年,也是相安无事。
没想到她居然越界,扔了我的拖鞋。
吴翠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恢复镇定,笑着说。
「不好意思啊,周理妈妈。上次修水管的来家里,我随意拿了一双拖鞋给他穿,没注意到这是你的啊。本来想着给你刷一下的,结果忙着给孩子们做饭还要哄糖糖,实在没时间啊。」
「你给一个男人拿女士拖鞋?家里不还有客拖吗?」我脱口而出。
没等吴翠芳反驳,我继续道:
「而且上次我特意跟你说过了,我买了双拖鞋在家里,麻烦你不要拿给客人穿,你当时不是也答应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啊,要不我现在给你刷一下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
这时,周理摘掉了耳机走了过来。
「妈,不就一双拖鞋吗,至于吗,宋文妈每天带孩子多辛苦了,你就每个月给那一点钱,又没出力,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周理竟直接把我拉到了沙发上,一把把我按下,然后扔掉了我的拖鞋,又拿了一双客拖给我。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地犹豫。
嘴里嘟嘟囔囔的:「以前也没听说你有什么筋膜炎,年龄越大事还越多了。」
4
垃圾桶盖吱嘎吱嘎地响,上下翻动个不停,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无能,连一双拖鞋都留不住。
我无能吗?并不。
周理五岁的时候,他爸爸因病去世,留下了一家老小,我不得不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既要照顾年幼的儿子,又要侍奉年迈的公婆。
为了撑起这个家,我一个人打三份工。
每天早上五六点去超市打小工,在蔬菜区帮忙上菜,然后马不停蹄去饭店刷盘子,晚上再去烧烤店帮忙串肉或者去后厨洗菜。
就算这样,也才能刚刚勉强维持一家子的温饱。
有一次为了省钱给周理交学费,我饿了三天肚子,最后直接晕倒在马路上,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
醒来之后,周理正抱着我哭:「妈妈,你不要死,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没有妈妈,求你不要辛苦了,我能吃饱就行,我可以不上学。」
我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我告诉他:「妈妈辛苦一些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健康平安地长大就行,学一定要上,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才不会像妈妈这么辛苦。」
从那之后,周理每次都会留半个馒头给我,每次我去饭店做零工,他都会一直陪着我。
说是要保护我,饭店里的人都夸他孝顺。
后来在我堂兄的介绍下,我进了一家工厂,幸运的是工厂被国有化,我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前几年,老姐妹拉着我投资火锅店,我一狠心把这几年的积蓄都投了进去,没想到效益会那么好。
我硬是凭着工资和我投资的回报买了两套房和一辆车,日子才慢慢好过了起来。
看着周理结婚生子,我心中这块大石头才慢慢落地。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周理开始像是趴在我脖子上的蚊子,不停地吸血索取,连一句疼不疼都懒得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