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开车，带着孟楚到石城分社助阵。
“班主呢？”
“去片场了。”
“上午你们俩去看望食物中毒的观众，他们的情绪怎么样？”孟楚坐在副驾驶，用手往后梳理着香气浓郁的长发。
吴天吸了吸鼻子：“用的什么洗发水？真好闻！”
“我哪有钱买好洗发水！就是一般的地摊货。”孟楚抖了抖头，发香如潮水般一浪一浪冲吴天袭来。
“高班主为捧你下了很大力度，以后就赚钱多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那五个观众确实出现了腹泻现象，我怀疑是三黄片吃多了。”吴天说道。
“医院检查是什么原因呢？”孟楚又问。
“医院建议做肠镜胃镜，那五个人怕受罪不想做，现在正接受抗生素治疗。
我和小楼买了点礼品，想跟他们聊两句，家属却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俩轰了出来。”
“家属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孟楚剥开一块巧克力糖，伸出纤细的小手，“张嘴！”
吴天手扶着方向盘，张开大嘴，差点把手指头吞进嘴里。
“哎呀……嘻嘻……咬人啊你！”孟楚笑着抽回手。
“谢谢啊！”吴天憨憨地找补一句。
“笑楼社旗舰店被封，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重新开张，哎，”孟楚叹口气，“本来我还想正月底买个诺基亚5800，看来要泡汤了。”
“你这个手机不是挺好吗？”
“我要屏幕大的！”孟楚鼓着嘴巴。
“对了，屏幕大看小电影方便，嘿嘿……”吴天扭头挤挤眼。
“我才不看那个呢！也就是你们这些不正经的男人看。”
“你喜欢正经的男人还是不正经的男人？”
“天哥……”孟楚把尾音拖得特别长，忽然说道，“注意开车！”
“我去，什么毛病？你吓人一跳！”
“咯咯咯……你应该做个掉凳的动作。”
“还掉凳？现在130迈，掉凳咱俩就都完蛋了，别一惊一乍的啊。”吴天嘱咐。
“天哥，我发现你其实胆子挺小的。”孟楚感觉车里有点热，脱去羽绒服，露出曼妙的身姿。
“笑楼社有比我胆子大吗？
去年夏天，剧场也不知怎的，进来一条蛇。
没人敢靠近，一个个吓得吱吱叫。
最后是我老人家出马，揪住蛇尾巴提溜出去的。”吴天自豪地说道。
“呵呵呵，猴儿呀？还吱吱叫！我的意思是，你在某些方面胆子小，不敢有所突破。”
“嘿嘿，你是说咱俩的关系再进一步？”吴天嬉皮笑脸。
“天哥，你不敢迈出笑楼社一步。”孟楚说道。
“什么？你重复一遍！”吴天笑意全无，黑着脸问道。
“你应该自己当班主，重新弄一个小剧场。”孟楚弱弱地又说了一次。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说这些！我和小楼是生死弟兄，何况笑楼社还有我的股份。”
“你那点股份……行啦，我以后也不会再提。”
“今天来段什么活？”吴天转换话题。
“《体验生活》可以吗？”孟楚打开一袋夹心饼干。
吴天没有搭腔，专心致志开车。
孟楚拿出块饼干晃了晃。
吴天张嘴，却没能吃到，于是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给给，你真小心眼儿！”孟楚笑道。
石城分社，高楼没有明确谁是负责人，小婉跑前跑后，好像是班主代理人。
“天哥，孟楚，你俩攒底吧？”小婉商量道。
“我俩合适吗？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也很厉害，石城的观众买票是来看你们的。”吴天客气道。
“哎不不，您是笑楼社副班主，哪能不攒底呢，再说，孟楚也挺优秀的。”小婉说道。
孟楚在分社简直就像一位大明星。
休息室光线很暗，却仍然带着墨镜。
对着后台指手画脚：“小婉，你们的卫生状况令人堪忧呀！
瞧瞧，地上都是烟头，桌上乱七八糟，还有吃剩下的食品袋子。”
“不好意思，让您这燕京来的大腕见笑了。
我打扫不过来，他们又不听我的。
咱商量个事，您封我个分社班主？”小婉微笑着怼道。
孟楚被怼有点尴尬，但仍然冷着脸说道：“卫生弄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喂，你俩干嘛呢！”吴天从厕所里出来，训斥道，“见面就掐，都是东方曲校毕业的，丢不丢人！”
小婉气呼呼地出了休息室。
“天哥，她怼我！”孟楚撅着嘴巴告状。
“楚儿啊，我发现一个问题，你对小楼眼里的红人总是有成见，什么苗燕燕、慕容怡、小婉等等。
原来不这样呀？”
吴天皱皱眉。
“以前她们欺负我，我忍了，可今后想要再欺负我，没门！”孟楚愤愤地说。
“谁欺负你！好了，没外人，都是兄弟姐妹，呵呵，看你的样子我就想笑。”吴天拍拍了她，以示安慰。
“天哥，你总是和稀泥！”
“咱们遛遛活，在台上用业务打败她们。”
吴天发现，孟楚自从跟自己搭档以后，脾气明显见长。
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像大人哄孩子一样哄上几句。
午场演出正在进行。
潘根和大云，夏展和小蕊、陈丁和孟笛，小婉和大森分别登台奉献出自己的拿手节目。
最后是孟楚和吴天上场。
观众有很多认识吴天的，掌声非常热烈。
孟楚有些沾沾自喜：“感谢大家的支持。
对于观众朋友们的热情，我们演员更应该努力学习。”
“嗯，必须的。”吴天答茬。
“天哥就喜欢学习，经常到乡下体验生活。”孟楚拿过扇子。
吴天点点头：“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有一次天哥带着后台小婉几个演员，去乡下舅舅家，舅妈做了一桌子菜招待。
饭刚做好，舅舅和舅妈有事出去了。
他们几个连吃带喝，桌上的菜都一扫而空。
天哥站起来，大家等一等，我去盛主食。”孟楚说道。
“吃饭一定要吃主食，对胃有好处。”吴天插上一句。
“舅舅和舅妈办完事回来了，看到锅里空了，天儿，这里边的东西哪去了？
天哥一愣，菜叶粥？那不是主食吗？都喝了。
呀，舅妈急了，那是不是主食，是猪食！”
“这是体验生活吗？”吴天问道。
“是啊，体验猪的生活！”孟楚抖包袱。
“没听说过！”吴天憨笑。
台下观众全乐了。
石城分社每天演两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
夜里十点，演出结束，按照来前高楼的安排，孟楚跟随其他演员回宿舍休息。
石城分社的宿舍有两个卧室，原本是四个女孩一间，四个男孩一间。
潘根和大云为了谈恋爱方便，年前搬了出去。
这样以来，两个卧室各剩余一个床位。
孟楚和另外三个女孩住在一间。
吴天睡觉鼾声如雷，怕影响别人休息，只能选择住在后台。
躺到床上，吴天拨通电话和老婆刘月彤聊了一会儿。
正准备睡觉，孟楚打来电话，声音中带着哭腔：“天哥，小婉欺负我，呜呜……”
“哎呀，半夜也不消停，稍等，我这就过去。”吴天埋怨中挂断电话，开车前往食品厂宿舍楼。
刚到小区门口，就发现孟楚站在路旁，寒风中，不时用纸巾擦着眼泪。
“上车，别哭了，因为啥呀？”
“呜呜……宿舍太脏，袜子旧鞋到处都是，我说两句，她们还跟我急眼了。”
“那不是人家欺负你，是你欺负人家好吗！”吴天笑道。
“你居然还向着她们？哼！”孟楚把头扭向一边。
“石城分社山高皇帝远，演员们懒散一些很正常，别整天大惊小怪的。”吴天一边开车一边安慰着。
“最气人的就是孟笛，以前她和小婉势不两立，刚才也和小婉一起排挤我！”
“你就是饿了，好啦，下车吃点夜宵。”吴天把车停在一个麻辣烫小店门口。
“呜呜呵呵……这跟饿不饿有什么关系呀？”孟楚下了车。
“去年燕京的剧场被封，我和月彤来石城演了一段时间，常来这家小店吃夜宵，味道不错。”吴天介绍着。
店里食客很多，两个人站在门口找位置。
“吴老师来了，楼上包厢请！”店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
其实没有包厢，楼上是老板的卧室，简单收拾收拾，支上桌子，为的是给吴天一个私密的空间。
店老板亲自端来餐具：“吴老师，很久不来了，这次待几天？”
“没准，也可能三天，也可能十天。”
“自从去年我和您合影之后，大照片往店门口一贴，生意是越来越好！”
吴天摆摆手：“我哪有什么名气，还是您的配方好，顾客喜欢吃！”
“您太谦虚了，我也没啥好东西，过年呀得了两瓶好酒，”店老板说着，从柜子里拿出来两瓶酒，“您在这儿喝也行，拿回去也行，反正是您的了。”
吴天接过酒瓶子看了一眼：“太贵重了，一瓶两千多块钱吧？我不能要。”
店老板特别实诚，把瓶盖打开，倒了两杯酒：“您二位慢慢吃，我下去干活了。”
“一会儿上来喝点！”吴天不在推辞，冲着背影客气道。
孟楚端起杯子：“天哥，您人缘真好，干杯！”
“人家老板会做生意，我干了，你随意……”吴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