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沉默，她才想起这个问题，不是住不住校，而是要不要回来。
恰好楼下传来林敏毓的喊声，她避开这个问题，匆匆和邵君约好这周聚会就挂了电话跑下楼。
林敏毓把手机递给她，电话那头还是大姨，林敏毓这通电话竟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林智向大姨问好，彼此寒暄一番，随后大姨把电话转给儿子，林智的表弟，请林智把冲刺的秘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表弟。
“刷题，刷到大脑空白也能靠惯性作答，你就赢了。”如此肺腑真挚之言，令表弟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口气。
“还有别的方法吗。”
“很遗憾，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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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满是邵君的那句问话。考前她太投入，考试结束才想起投入的原因。
现在考进前十五名的目标已经达成，还想回去吗。
她问自己，但一时找不准答案，便从被褥里爬起来，翻出相册，把在九中时拍的照片拿出来欣赏，回味当时的快乐。
快乐自然是有的，回想起来还能被先前的笑话逗乐，但笑完，合上相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归属感，曾经对回九中的极度渴望突然模糊成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识残渣。
她又拿出DV，点开视频，试图用动态影像唤醒对九中的渴望，但点开来又没耐心静静看完，只是不停地快进，切换到下一个画面，下一个视频。
突然画面转到她陪何群去会所抓何宏坤之前拍的那段“艺术”影像，镜头对准她和何群的眼睛，何群侧身闪躲，镜头继续追过去，摇摇晃晃贴近他的后脑勺，耳朵，鼻梁，回过头的侧脸，按住镜头的手掌......
她突然想起似乎很久没在小区见到何群。现在已经超过十二点，打开房门还能听见从林敏毓卧室里传出来的电视广告声，林敏毓没关卧室门，她没法偷溜出去。
她放下DV，准备明天一早再去隔壁巡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在梦里竟然还要做农活。她挑着两担化肥走在田间小道上，有个陌生面孔问她怎么还没结束务农实践，她说不知道，大家都没走，所以她也走不了。陌生面孔继续问是不是她不想走，她放下化肥大喊怎么可能，梦里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她几乎没听见自己的喊声，不过陌生面孔听见了，指向她身后，称其实务农实践早就结束，是她不想走。林智破口大骂，但发不出声，便一脚踢倒装化肥的桶。
这一踢，踢到铁艺床挡上，她被疼醒，捂着脚指头在床上打滚。滚完四圈闹铃响起，她又生龙活虎，跳下床，简单披上一件外套，从门口牛奶箱取出酸奶瓶，一边吸酸奶一边往隔壁跑。
何群家门口倒着好几盆枯萎的盆栽，门上贴着法院的封条，曾经干净洁白的入门地垫已经脏成褐色，周围还落着几个烟头。
林智顿感惆怅，不想面对如此萧条凄凉的景象，踩着拖鞋迅速下楼逃回家，仿佛再慢一点就会被难以言喻的郁闷情绪追上。
可惜她还是跑慢了，上学路上一直感觉胸口憋得慌，走进教室，在何群旁边落座，不小心扫见一脸平静的何群，胸口更憋了。
她没有深究郁闷的根源，因为一向只对感兴趣的事情有探究之心，对不感兴趣的，或是带来负面情绪的事情避之不及。
她稍稍侧过身子，用左手撑着脑袋，避免用余光瞥见何群，整个上午都没把头扭过去。
中午觅食小分队出发，三人又去宠幸那家门可罗雀的盖浇饭铺子，因为赖青青决意减肥。空荡荡的用餐区只有她们三人，老顾客何群似乎已经放弃此店。
老板娘送上三盘色泽并不诱人的番茄炒蛋盖浇饭，韩佳琣拿起不锈钢勺翻了翻浇头，看着林智犹疑片刻。
“何群来问我。”这个开场白立马让林智和赖青青同时抬起头。
“你已经考进前十五名，”韩佳琣抿了抿嘴，眼神在盖浇饭上移来移去，最后才落到林智的脸上，“打算转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