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期末考成绩出来，结果确实“妥妥的”。
林智的总分排名全班第三十一位，比赖青青还高三位，她惊喜这次竟然没有倒数，并且数学退步不大，只是语文的作文没有像期中考那样遇到合口味的阅卷老师。她悟出一个深刻的道理，原来没有希望才能拥有希望。
何群提供的数学资料也发挥了至少三成作用，为感谢最好的数学辅助师、这次依旧全班排名第一的何班长，林智拉着林敏毓一起到商场给何群挑选礼物。
林敏毓根据记忆，买了一只何宏坤用过的珠宝品牌出的钢笔。
寒假前最后一堂课后，林智把礼物奉上。
何群疑惑地打开盒子，看到是钢笔，又把盒子退回来。
“这是我妈让我送给数学家教的礼物，谁是我的数学家教，谁就要接下礼物。”
何群盯着钢笔，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攥成拳头，紧了又松开。
韩佳琣注意到他俩的僵持局面，扫了一眼礼盒，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礼盒里的内容物，以为是手表珠宝一类的装饰品，小声建议：“班长收下吧，用不上还能当掉。”
林智正要附和，没想到此话一出，何群立即结束犹疑，打开礼盒，拿出钢笔在手上把玩，再把包装精美的礼盒顺手丢进值日生的簸箕里，这个举动表明钢笔不会被当掉。
韩佳琣抿了抿嘴，“原来是钢笔，很实用，林智真会挑礼物。”
林智舒服了，安心收拾即将阔别一个月的书桌，把夹在抽屉缝隙里的试卷都抽出来。
赖青青跑回来催促她和韩佳琣快一点，待会儿她们三和赵阳刘希，还有几个外班同学准备去吃烧烤，庆祝假期到来。
赵阳刘希在下课第一秒就冲出教室跑去占座，教室里只剩林智她们和几个值日的同学。
林智以为何班长落单，想拉他加入烧烤局，头一转刚要招呼他一起走，突然瞄见走廊上有四个身影。她眯着眼睛打量，发现这四人正是何群的学生兼客户兼房租资助者。
她跑到走廊和这四人闲聊，得知何群授课有功，让这四人的数学成绩有了显著提升，四人合计一番，准备在大酒店为何班长办高规格“谢师宴”，希望接下来还能得到何班长的亲传。
四人言语间透露出对何群撂挑子不干的担忧，林智好奇：“班长下学期不教了？”
“不知道，没直说，但看他意思是觉得四个人太多了，下学期要么减少课时，要么减少学生。”常丙亮耸耸肩，探头看了下还坐在座位上整理试卷的何群。
四人中的一个外班女生叹了口气，“感觉何班长挺难的，本来我家也在建新村，跟何班长靠得近，就直接去他那里补课，但自从有人......哎，反正一堆糟心事等着他，就算这样还能排进年级前二十，不服不行。”女生也往窗内打探一眼，确定何群还在座位上，“所以我想着......”
何群突然站起来，女生的话戛然而止，看他只是帮值日生把压住垃圾的桌角抬起来，又继续说下去。
林智猜测她想沾沾考试皇帝的考运，毕竟三中是个极其讲究考运的地方，每到考试前，学校里每座塑像，每个画像下都放满供品。但人家说话显然比林智有水平。
“所以我想着有咱们几个人的补课费，也能帮何班长缓解一些压力，咱们都知道何班长原来是住丽景花园的。”女生说完立马拉住林智，“这些话可千万别说出去，何班长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私事传得满天飞。”
实际上早就满天飞了。林智觉得女生多此一举，既然选择向同校同学收补习费，说明何群不在乎被人发现当前的境遇。
“咳，没事，咱们班长可不是一般人。”常丙亮使出话里有话的语调，引得其他人纷纷询问怎么不一般。“诶呀言多必失，不说不说，班长快来了。”
林智看不惯常丙亮装模作样，回到教室拿上包。韩佳琣还在整理书桌，何群也在收拾课本，两人像在比赛谁的动作更慢，几个本子反反复复垒起来再分开，再垒起来。
赖青青已经跑路，发短信催林智快点把韩佳琣拽走。
林智看不出韩佳琣在做什么，但能看出何群在磨洋工，他不想吃谢师宴。
林智望向窗外还在忠诚等待的四人，突然觉得何群的行事思维实在太耗人，耗他自己也耗别人。她最烦这种意味不明需要揣摩的做法，区区小事，如果不想去，那就果断拒绝，为什么要让他人猜测，为什么就不能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歪着脑袋站在何群身旁，看他把试卷按科目卷成棒子塞进书包。
“外面四个人在等你。”她贴近何群耳语，“如果不想去，建议班长直说。”
“为什么认为我不想去。”何群看了她一眼，拉上拉链，背上书包出门。
何群一走，韩佳琣终于提速，一分钟不到就收整好桌面，揣着林智的臂弯往前冲，喊着再不快点赵阳他们就要提前享用，仿佛刚才磨洋工的人不是自己。
赖青青又发来一条短信。
“佳琣就是在等何班长，刚才你在走廊的时候她一直偷瞄何群，想跟他说话，但何班长拉着一张驴脸，她就没敢开口。”
林智瞄了一眼韩佳琣，悄悄回复：“难怪”。
“佳琣是何班长忠贞不二的暗恋者，就算被拒绝，也要一颗红心向班长。”三条短信无声地传递赖青青的“怒其不争”。
林智倒不认为韩佳琣对何群的感情是暗恋，并且韩佳琣也没有处于情感交流中的下风，她甘之如饴地享用何群的冷漠，只因为，
“不是暗恋，佳琣是何班长的信徒。”
烧烤局上韩佳琣主动灌自己几杯啤酒，脸红得像打了腮红，眼神迷离地扫视四周，见到林智便一把将她拉到身边，难得的用撒娇口吻要和林智结伴去卫生间。
韩佳琣的睫毛被顶灯照出了光圈，闪烁生辉，迷得林智舍不得移开视线，就在这美轮美奂的瞬间，韩佳琣红了眼眶，一颗晶莹的泪珠坠在眼眶边缘。
“知道吗，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别欺负他。”
“佳琣明鉴啊，没人欺负何班长，我也不敢啊。”林智委屈，何群这种高傲到骨髓的人谁能欺负得了他？
韩佳琣醉了，眼神不聚焦，根本不在意林智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叨念。
“你知道吗......你不知道......”输出一堆毫无重点毫无有效信息的长篇累牍后，韩佳琣终于说清楚一句话，“春节找找他吧，别人都不行......春节找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