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踱着步子靠近,想给何群一个惊吓,结果反被何群突然转过头的动作吓到。
“扭头能不能也动一下上半身,头动身子不动看起来很诡异。”
林智一屁股坐上长椅正中间,把何群挤到边角。
“你这么快就能赶来,我很惊喜。”何群轻声说出一句反话,他面色青白,眼睛因为困倦变成了三眼皮,整张脸最突出的就是两颗大眼睛和眼睛下方的青紫色。
“昨晚没睡觉?”
“房东带人回来,声音很大,睡不着。”
“带人,什么人?”林智好奇这种措辞,追着何群的眼神,从难以言喻的神色里猜出答案,“小卡片上的人?”
何群虚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四目相对,林智嬉皮笑脸地把脸凑得更近,何群立马往后退。
“走吧,拍照。”他抓起相机包往站台走,林智注意到相机包,把他拦住,翻出相机仔细打量。
“竟然是数码相机,外壳这么复古,还以为是用胶卷的老款相机。”她打开镜头,对着何群抓拍一张,“但数码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色彩没有胶卷的有质感。”
“可以手动调整参数。”何群试图夺回相机,免得再被抓拍,但林智不松手,只好让她继续玩。
林智开始研究镜头,这个相机安的是50毫米定焦镜头,之前有个对摄影颇有研究的同学和林智提过,50毫米定焦镜头非常适合人像,调好光圈可以做出梦幻效果,看来何群对摄影有点研究。
“相机是你买的吗。”
“不是,去年的生日礼物。”
林智点开相册,里面是一堆火车站风景照,第一张火车站照片时间在五点五十分,说明给林智发短信之前,何群已经到达火车站。再往前翻,是丽景花园的绿化带,还有何群先前家中的一角、冰箱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桶、何群的卧房、在阳台上落脚休息的麻雀、下叠院子里晒的柿饼、偷吃柿饼的小狗......她还要继续往前翻,相机被何群夺走。
他俩在火车站里绕了一圈,寻找合适的拍照背景。周末来老火车站拍照的人很多,幸好现在是中午,废弃铁轨上只有他俩。
林智脱下大衣,只穿着纱裙在铁轨上跑来跑去,摆出各种造型,试图让何群拍出绝美梦幻的照片。但何群不认为她是个好模特,让她不要乱蹦跶,不然拍出来全是虚影废片。
他们在长廊,站台,铁轨上来回走动,拍到林智失去耐心,脸上的肌肉僵硬起来,她不想拍了,夺走相机回看成片。
不看还好,看了火大。
上百张照片里,勉强能找出几张正常照片,其他要么虚焦,要么丑到让林智不敢相信此人是自己。对比静物风景照,何群的摄影水平断崖式下降。
“为什么要折磨相机呢。”林智捏紧拳头,“既然没有一点拍人像的慧根。”
何群不明所以,接过相机回看自己的杰作,“这张很可爱。”他盯着显示屏扬起嘴角,似是真心夸赞。
林智带着质疑瞄上一眼,这是一张她还没准备好表情,挤眉弄眼躲太阳时的抓拍,与其说可爱,不如说滑稽。
“我给班长拍。”
她不容分说地抢走相机,指挥何群到刚才她站过的地方摆姿势。何群不习惯被拍,肢体语言僵硬,刚拍了一会儿就想逃跑。他往前走一步,林智往后退一步,边退边拍,坚定要让何群品尝自己刚才遭受的痛苦。遗憾的是,何群的脸型比较上镜,且惯常面无表情,拍不出有同等冲击力的丑陋瞬间。
“只有我一个人丑,没意思。”
回看照片,林智意兴阑珊,随后发现林敏毓的宝贝羊绒大衣边角脏了一块,心情更加郁闷,“不拍了。”她把相机推给何群,拍拍手去车站附近觅食。
何群发现她不高兴,鲜少高兴的他倒是心旷神怡起来,时不时拿起相机回看,像钓鱼佬检查篮筐,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林智在几个小饭馆门口徘徊,这几家饭馆看起来太正规,没有苍蝇馆子的邋遢放肆,她一个也不想进,转身去小餐车买了两个鸡蛋灌饼,走到车站附近一块干净的台阶坐着吃。
她吃得正欢,余光察觉何群正要捡起放在地上的另一份灌饼,立马嚷嚷:“两个都是我的。”
何群无奈,起身去奶茶铺买了两杯奶茶,回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地上。
林智顺理成章地用小拇指勾起奶茶袋,发现何群正在瞄她,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便把鸡蛋灌饼扔到何群膝盖上。
“算了,请你吃吧,谁让我这么大度。”她拿起奶茶深吸一口,吸入好几颗“珍珠”。
“还想去哪儿。”
“哪儿也不想去。”她打算回家把大衣上沾的饮料污渍清理干净,送回林敏毓的衣柜,晚上再去KTV和邵君碰面。
“我有想去的地方,要一起去吗。”
“不要。”
至少现在不要,她要回家放大衣,偷穿已是重罪,搞脏衣服罪加一等,如果被林敏毓抓住,罚款至少一个月零用钱起步。她漫不经心地喝着奶茶,咬着鸡蛋灌饼,把珍珠吸光后才注意到旁边没什么动静,侧身一瞥,何群正握着奶茶发呆,鸡蛋灌饼还在他膝盖上,连袋子都没打开。
“班长想去哪儿。”
何群回过神,轻轻摇头,没有回答的意思。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话一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何群邀她出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拍照,而是去他没有回答的那个地方。
“到底想去哪儿,有话直说,急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何群笑了,抿了抿嘴,“今天是我生日。我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