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窕恭敬地大手一挥,舞动着云水袖,将手放在胸前,眼眶微红动容,强忍着心头的悸动,道,“姁姁多谢皇伯父的大恩!若不是皇伯父疼爱姁姁,拿出九转丹,又给了姁姁公主的加封,若是没有皇伯父,姁姁今日便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姁姁拜谢皇伯父!”旋即,沈窈窕弯腰低头径直地行着大礼。
永昌帝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素来威严的脸上出现几分动容,眼眶明显微微湿润,身形微晃,两步走下台,亲自将沈窈窕扶了起来,满眼的心疼,“快起来!姁姁!只要你没事,皇伯父为你做什么都愿意!如今看到你没事,皇伯父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沈窈窕柔柔一笑,“多谢皇伯父!”心中却是复杂不已,她知道眼前的帝王,她的皇伯父是真的疼爱她,是真的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甚至已经超越了亲生女儿,自己从未想过,没有想到自己还可以在那场大火中存活下来,没想到保住自己性命的居然是那大宸世世代代,帝王相传的九转丹。皇伯父为了她,当真是豁出了一切。
温淑皇贵妃也走了下来,一脸温和慈祥道,“姁姁啊~这些日子,陛下可是为了你的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如今,你能平安恢复,当真是佛祖保佑,上苍眷顾!”
沈窈窕温和地笑了笑,“让娘娘担心了!”
一旁的顾王妃也走上前,温和道,“是啊,姁姁,你也得好好谢谢娘娘,娘娘可是为你也操了不少心!”
“是!母妃!”沈窈窕笑意微敛,旋即,朝温淑皇贵妃恭敬拂身,“多谢娘娘!”
温淑皇贵妃连忙扶住沈窈窕,娇嗔道,“这是做甚!快起来!快起来!姁姁就如同我的亲女儿一般,我疼她应该的!”
“好了!姁姁刚刚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好全,让姁姁坐下吧!别站着累着了!”忽然,永昌帝淡淡开了口,看向姁姁时,却依旧是温和从容,“姁姁!快坐!”
沈窈窕浅浅一笑,“多谢皇伯父!”
顾王妃拉着沈窈窕在一旁的软垫上缓缓坐下,沈芳菲连忙虚扶着沈窈窕,细心体贴得很,沈窈窕扭头对她一笑,伸出手来拉着沈芳菲准备坐下,沈芳菲面色有些犹豫,沈窈窕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态度坚决,沈芳菲也只能坐在了沈窈窕身侧,心中却是一阵暖流划过。
沈芳菲坐了下来,众人只是瞧了一眼,倒也没有放在心上,都知道沈窈窕素来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庶出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都没有在意。沈如玉推着轮椅,缓缓上前,低头唤了一声,“父皇!母妃!”继而看向顾王妃,“叔母!”
“怀素!”永昌帝最是喜欢这个皇子的,态度上的温和与看向姁姁时一模一样。
永昌帝坐了下来,看向恭敬站在大殿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闻人寞,威严出声,“闻人寞!你医治长阳公主有功,朕许你一个承诺,今日,你可以将你的所求说出来!无论什么,朕都会满足于你!作为你医治长阳公主的恩赏!”
闻人寞这才走入大殿正中央,沈如玉和沈窈窕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却落在了闻人寞身上,眸色沉沉,旋即,一个瞥眼,沈窈窕,沈如玉四目相对,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眼神似乎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考量。
闻人寞不卑不亢,恭敬拂身,“民女多谢陛下恩赏!只是民女目前还没有想好所求,可否过几日?”
永昌帝微微一顿,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等你什么想好了所求,说便即可!”
闻人寞恭恭敬敬地屈膝拂身,“民女多谢陛下!”
“报!”忽然,内侍许甚欢急匆匆低头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告,“陛下!大吉!花房培育的绿菊一下子刚刚全都开了!司天监称大吉之兆,是乃长阳公主苏醒之故!恭喜陛下!”
绿菊,素来只有牧云才有,却也甚为稀有,而大宸唯一的绿菊便只有云昭仪的华宁宫。云昭仪虽然极其爱惜自己园中的绿菊,但是却是将绿菊的种子交给了花房,花房培育多年,却一直没有花开过。而如今伴随着沈窈窕的醒来,这绿菊却是开了,而司天监所言大吉之兆,更是受尽众人信任,尊崇。
忽然间,殿中众人心思各异,落在沈窈窕身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沈如玉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窈窕,弯唇一笑,他的姁姁就是这么的熠熠生辉,旋即,他朝永昌帝低头颔首,恭敬有力道,“大吉之兆!绿菊于晚春忽然而开是乃大吉!儿臣恭喜父皇!我大宸必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沈窈窕忽然看向沈如玉,明白沈如玉是在为自己积势。
永昌帝哈哈大笑,丰神俊朗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瞬间龙颜大悦,看向沈窈窕,眉目之间,欣喜喜色,“姁姁当真是大宸的福星!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开花的绿菊居然开了!大吉!大吉啊~!”
众人缓缓起身,恭敬拂身,异口同声,“恭喜陛下!”
永昌帝摆了摆手,眉眼之间藏不住的笑意,“都坐!都坐!”
“来人!将那花房新培育出来的绿菊全部送到华宁宫!”永昌帝大手一挥道。
忽然,殿中众人心思各异,倒也没有多大异议,毕竟是云昭仪拿出了牧云圣物——日月琼浆。沈窈窕的恢复,云昭仪自然是功不可没,如今怀有身孕,更是喜上加喜!只是温淑皇贵妃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变了变。
沈窈窕双目重见光明,绿菊于晚春盛开,上上的大吉之兆,这一传闻,立马传遍了皇城上下,盛京里里外外,世家贵族,黎民百姓,都在议论纷纷,无不称赞长阳公主,津津乐道。
远在百里之外的临安城,富庶清秀之地,雅致奢华的风月居客栈。
紫色的锦帐之下,沈含羞静静地靠在身后的软榻,沈意行端着补身子的药亲自喂着。沈含羞看着如此细心体贴对待自己的沈意行,忽然觉得所经历的这一场屈辱似乎都已经值得了。笑意浅浅地挂在嘴边,眼中的爱慕没有丝毫的掩饰。
忽然,墨风急匆匆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面容带着少有的焦急喜色,“殿下!盛京传来消息了!公主已经恢复了!公主能够看到了!”
沈意行身形明显一晃,面容忽然大喜,惊喜出声,“真的?姁姁好了?”
“真的!殿下!公主已经恢复了!刚刚到的消息!”墨风连忙出声,他知道自家殿下最在意的便是公主,所以,一接到消息,便赶紧进来通报。
沈含羞也惊喜出声,眸子闪烁浓浓的喜悦,“太好了!姁姁终于好了!她再也不用忍受黑暗了!”
墨风接着道,“殿下!还有一事!随着公主的恢复,宫中花房培育的绿菊居然在这个时候全都开了!司天监说了这是因为公主的恢复而来的大吉之兆!陛下龙颜大悦!现在皇城上下,盛京里外都在传公主是大宸的福星!”
“真的吗?”沈含羞惊喜出声,“现在才是晚春!那绿菊居然开了!姁姁可真是太厉害了!”
沈意行的眸子却是在一瞬间沉了沉,看不出过多的喜悦,眼眸闪过一闪而过的异样。沈含羞注意到沈意行的神情,连忙出声询问,“怎么了?雁回!我看你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沈意行微敛心神,露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没有看到姁姁,有些遗憾而已!”沈意行也没有多想,随口便说了出来。闻言,沈含羞便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眼眸微垂,“对不起!雁回!若不是因为我,你可能便能看到姁姁了!”
沈意行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失态,心下蓦然一慌,连忙伸出手来,揉了揉沈含羞的头,笑道,“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感叹而已!哪里就是因为你了!就算你不出现,这短短的时间,我也赶不回盛京啊!倒是你,怎么就来临安了!你一个姑娘家,多危险!你知道吗?”
沈含羞淡淡道,“只有萧然带回了红心冰莲,他说你是因为遇到故人才没有回京,可是我知道,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即便再重要的故人,你也不可能丢下姁姁的!”
闻言,沈意行心中顿时复杂不已,他可以瞒过所有人,似乎瞒不过眼前的她。有些事,他是不是该和她说清楚!或许,应该再等等!
沈意行宽大的手掌揉了揉沈含羞的脑袋,笑道,“你好好歇息!今夜的临安城有花灯,晚上我带你出去逛一逛!明日我们启程回京!”
沈含羞连忙开口,“不用了!我没事的,我们还是赶紧赶回盛京吧!我知道你一定想赶快见到姁姁!”
沈意行淡淡地笑了笑,“没事!不急在这一时,临安城的花灯节难得,你出来一趟,我带你去看看!你会喜欢的!”
沈含羞柔柔一笑,“好!”沈含羞没有再拒绝,因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她也不想再错过,她也很想和他看一场花灯。
比起临安的热闹富庶,盛京就显得寂静了一些,却也是歌舞升平,民生安乐的景象。金黄色的光芒顺着树的光影一阵一阵落了下来,正好落在沈如玉和沈窈窕身上。
沈如玉将沏好的碧螺春细心地倒了一杯,推到沈窈窕身前,宠溺道,“来!姁姁!喝茶!”
沈窈窕朝着沈如玉弯唇一笑,却在沈如玉矜贵俊美的容颜霎时恍了眼,心中顿时有些复杂不已,喃喃道,“能够看见你正好!怀素!”
沈如玉弯唇笑了笑,眼眸中一如既往的深情和温柔,柔柔道,“以后你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沈窈窕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涌上浓浓的落寞,黯然神伤道,“只是可惜了!哥哥没有回京!不然我就能见到他了!”
“对了!姐姐呢!怎么不见含羞姐姐!”还未等沈如玉开口,沈窈窕却忽然开口。
从她睁眼到现在便一直没有见到沈含羞,依着沈含羞对沈窈窕的关心和情谊,恐怕沈含羞才是来得最早的那一个,可是沈窈窕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沈含羞,未免让人奇怪唏嘘。沈窈窕朝沈如玉看去,只见沈如玉眸色沉沉不说话,她立马清醒过来,猛然大惊,“姐姐该不会去找哥哥了吧!”
沈如玉在沈窈窕浓浓的惊讶和错愕之中点了点头,眸眼沉沉,淡淡道,“接到宫门口的消息,含羞……出宫了!想必是去找雁回了!”
沈窈窕眼眸中闪烁着担忧,“怀素你说!姐姐会不会出事啊~她要去哪里找哥哥啊!不行!我得去找姐姐!”说着,沈窈窕猛然站起身,一副要出宫的模样。
沈如玉连忙拉住她的手,坐下,有些无奈地软声劝着,“好了!你别说风就是雨的!我已经派人去找含羞了,而且已经给雁回带了消息!你放心,含羞会没事的!”
沈窈窕依旧没有放下心中的担忧,“真的吗?”
沈如玉揉了揉沈窈窕的脑袋,柔柔道,“好了!别担心!有雁回在!不会让含羞有事的!”
沈窈窕心中虽然担忧不减,却也稍稍平静下来些许。她在世上最相信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爱了多年的怀素,眼前的男子,一个便是她最尊敬的兄长,沈意行。
就在这时,洛川急匆匆走了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公主!升平王传来了消息!升平王已经遇上了长平公主!他们现在身处临安,只因长平公主奔波劳累,也想着长平公主好不容易来一次临安。便在临安多逗留一日,明日再启程回京!”
“真的吗?哥哥和姐姐已经在临安城了!”沈窈窕惊喜出声,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是的。公主!”洛川恭敬道。
沈如玉也松了一口气,雁回和含羞可千万不能有一点是啊!沈如玉淡淡问,“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洛川恭敬道,“回王爷!是一个时辰前的消息!沈寂刚刚从临安带回来的!”
沈如玉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微光,“派人暗中保护着!千万不能让雁回和含羞出一点点事!”
洛川恭敬道,“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沈如玉含笑看向沈窈窕,言笑间带着浓浓的宠溺和柔情,“这下应该放心了吧!含羞没事!雁回也没事!他们俩个还在临安凑到了一起!这下正合你意了吧!”
沈窈窕嘴角之中藏不住的笑意,眉目之间的担忧这才松了下来,有哥哥在,她便不担心了,她知道哥哥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哥哥和姐姐没事就好!临安富庶柔情,带着几分江南烟雨的朦胧,希望临安之行能够让哥哥和姐姐之间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收获吧!”
沈如玉眸光微微一顿,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微光,旋即,宠溺地笑道,“一定会的!”
忽然,沉韵走了过来,恭敬拂身,“王爷!公主!三殿下和三王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