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今年一定要赢了他！我支持你拿下我男神！”
“白薇，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
作为决赛选手，白薇是有专门通道入场的，而馆场外早就挤满了正在排队进场的热情观众们，不少人兴奋地朝她挥手打招呼表示支持。听到这些话，她自信又张扬地笑着，和他们点头握手。
随后她的目光投向场内AR大屏，上面一行鲜亮的大字循环滚动着：
【2029届年度亚太区AR格斗锦标赛总决赛白薇VS叶天】
叶天。
白薇心里默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揣着按捺不住的期待与兴奋，拽紧了手中的纪念币，走向竞技大厅，思绪也飞到了从前……
——“白薇，这个给你。输了的人，拿这个留作纪念。”
刚经历完一场酣畅淋漓战斗的她，下意识接住了抛过来的纪念币，哑然失笑：“嚣张。”
“明年决赛见，你赢了就把他还给我。”
“好！”
……
AR大屏上的字幕仍在继续跳动着：【距离比赛开始时间】
【0：14：59……】
【0：14：58……】
叶天，今天我就是来还你纪念币的！
**
亚太区AR格斗锦标赛，如今已经是第四届了。
这些年，随着AR技术发展的日趋成熟，虚拟格斗逐渐成为人们休闲之余追捧的新兴事物。
白薇也是追捧者之一，但显然，她比寻常人在这件事上更具天赋及能力。她热爱且极其擅长这项事情，毫不谦虚地说一句，她如今是虚拟格斗界当之无愧的一姐。
然而作为曾经的冠军，她很遗憾在上一届惜败于叶天，只不过人生在勤，不索何获？苦练了一年格斗技术，她今年显然不愿再让冠军旁落他人。
等着吧，叶天！
比赛仍未开始，白薇在准备席上坐下后，战队助理熟稔地帮她按压肩膀，松松筋骨。观众席还是空荡荡的，而对面的操控台也同样空置着。
“他还没到？”
助理笑笑：“不来最好，那他今年就是弃权，我们躺赢夺……”
白薇瞪了他一眼，小助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绝，立马安抚道：“薇姐，他一定会来的啦……”
一旁的赵家良走到对面操控台，开口问到：“薇姐，趁着没开始，要不我来模拟他，跟你对练一局？”
别的不说，这些年小良苦练虚拟格斗技术，勉强也算是个合格的对手，但白薇这会儿没心思搭话，眼瞅着比赛时间愈发逼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她拿起桌上的水，却迟迟没喝，只不时地望向门外。
不应该呀，怎么还没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薇的神经不自觉绷紧起来，一时也分不清是即将见到男神的欣喜，还是即将开战的昂扬斗志，又或许都有……
忽然，一个人影自门外匆匆进来，白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一脸期待地看了过去。
“薇薇！”来者是她们领队，他神色略显凝重，不等白薇开口，就气喘吁吁地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叶天……他……他不来了……”
“他怎么了？”
“外面都传他……死了！”
死了！？白薇脑子“嗡”地炸开，水杯从手中“哦啷”一声掉落在地……怎么会！
小良也愣住了，他从操控台上站起来问到：“死了？什么时候？”
“昨晚！小道消息说在测试他们刚推出上市的那个脑波体验舱，结果体验舱出现工程故障……”
白薇呐呐：“消息准么？”
领队一时也拿不准，皱着眉：“反正外面都在这么传……”正说着，他手机震动了起来，临近比赛领队是得随时留意信息动向的，他低头一看，蓦地拔高了音量：“刚辟谣！人没死，他们集团正在开发布会说这个！”
说着领队连忙把手机递给了白薇。
白薇心境复杂地看向发布会的直播画面，镜头中各方媒体把发布会现场挤得水泄不通，蔚蓝集团的新闻官此刻也是一脸严肃——
“……所以，针对现在各方面的谣传，这里做一个正式澄清，叶总因为最近忙于项目研发，身体劳累，现正在医院调养，并无大碍，蔚蓝集团目前内外运营一切正常，我们保留对一切不实报道和造谣者的起诉权……”
白薇一直都知道叶天的另一个身份是蔚蓝集团总裁，但从未有像今天这般深刻感受到鸿沟般的距离感。可无论如何，人没死这个大好消息还是让她吃了颗定心丸，她迅速调整了情绪，当机立断冲小良一挥手：“走！”
领队愣道：“干嘛去？”
“去找他。”
“你能知道他在哪儿？”
白薇没再搭理，而赵家良对她的指令向来是不问缘由、绝对遵从的，人已动作迅速地跟上了她的脚步，往竞技场外走去。
领队有些着急了，试图阻止：“等等……主办方刚通知这场总决赛取消了，薇薇！一会儿发布会你必须在场的啊！”
白薇此刻哪有心思回应，一晃的功夫，人已失去了踪影。
直到走出竞技场，白薇脑子仍是乱的，再经过排队人群时，虽说场景与刚才无异，但心境却已截然不同，先前喊着“加油”的那些粉丝们正交头接耳热切议论着什么，但显然也不敢添乱，秩序维持着正常。
各方媒体早已闻风而动，聚集在门外争相报道此事。
AR大屏上的字幕也悄然更换了信息：
【……请有秩序排队退票……】
白薇心境复杂却也动作利落地翻身而上摩托车，赵家良驾驶另一台摩托车紧跟其后，二人二车避开人流悄然开动。
“叮。”手机屏幕弹出了新的信息。
白薇看了眼，“去安辰疗养院，灵秀路那家！”
赵家良失笑：“王颖乔同学这消息也真够快的！”
白薇加大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而去。
**
同一时间的蔚蓝集团，气氛也是格外凝重。
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士步履沉稳地穿过冰冷敞亮的办公大厅，原本还低头窃窃私语交流着的员工见到他，皆不约而同地禁声，保持忙碌的工作状态，运体验舱的车载式机器人自如地穿梭往来。
“林总，其他友商的老总都在问，叶总目前这个情况，下周二的行业研讨会，我们这边……”
林峰眼色微沉，“我代表他出席，一切日程安排不变，叶总之前制定的广告方案，按计划向下铺，要确保几个主要商业中心的覆盖。”说完林峰突然驻足，他面前慢慢走过来一个光线中的AR叶天，正对他微笑。
那张英俊的脸庞周边镀着层淡淡的光，笑容温和：“……人光有一生一世是不够的，还应该拥有另一个诗意的世界，今天，蔚蓝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定义，那就是盘古……舱内的脑部扫描装置配备了4096个EEG传感器理器，实时探测和解析大脑中的所有神经信号，一舱在手，足不出所，便可摆脱现实，置身美轮美奂的古朝，带给你难以置信的沉浸式临场感受……”
林峰默然看着面前的AR叶天，可那张脸虽然真实，但毕竟只是无生命的投影，与他穿体而过。他回头看去，表情有一丝复杂。
助理微微纠结了一下，继续开口：“林总，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那这版叶总的AR广告……他现在这个情况，向下投放还合适么……”
“当然，就投放叶总这一版，还有……”林峰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造谣叶总死讯的自媒体源头，查到了么？”
助理点头：“查到了，是一个娱记。”
“以集团名义起诉他，现在，想诋毁叶总的个人名誉，先问问集团答不答应。”言语间，两人走到会议室前面，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叶总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大家也知道，现在外界围绕这件事议论的声音也很大，但是我认为从临时接收的市场反馈和数据来看，和叶总之前的整体预期出入不大，所以我认为第二批体验舱预售无需延后……如果大家无异议的话……”
这分明是让大家举手表决的意思。
林峰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声音一听就是张浩成， 他人前人后端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的弯弯道道多得很……叶天在时候，也说过他是只难对付的千年老狐狸。
“张董事，我代表策划部，对此提出反对。”Linda的声音传来：“您比任何何人都了解，第二批体验舱在设计方面还不完美，不适合上线，如果叶总本人
在这也是会反对您的决策的。”
“我了解，盘古是叶总的命根子嘛，技术层面的决策，打死我我也不敢跟他唱反调，可这市场方面嘛，Linda，你作为策划部主管，一些具体问题，或许没我了解的清楚……”
林峰直接推门而入，开口：“这批体验舱的预售推后。”说着，他对参会众人微微一笑，坐在了张浩成身旁。
Linda明显松了口气。
林峰又冲着张浩成一笑。“张董事，这批体验舱，所有七家主厂房，包括三家代工厂的调研参数，我都看过，有一定瑕疵，稳压电板的有源伺候噪声衰减也没有达到预期，品控不合格，预售推后是必须的事，等厂房返工我再去验收。”
同事们议论纷纷。
张浩成憨笑：“林总，你看，是这样啊，这个参数我也看过，虽然噪声衰减没有达到预期，但也远远领先市面的大众品控指标……是，盘古目前的销售情况不错，一上市就脱销了，可你也知道，现在几家友商巨头都盯着蔚蓝，情况随时有微妙变化，叶总人又不在这儿……”
“可他制定的原则在这儿。”
张浩成一愣。
“叶总开发盘古，只有一个原则，就是尽善尽美，各位，我是盘古项目的第二负责人，也全程参与了盘古的整体开发，叶总既然不能亲自到场来部署，那我能做的只有一点，就是坚决贯彻他对项目的落实规划。只有把住品控，才能把住盘古占据市场的核心优势，我相信这不只是叶总，我，还有张董事都希望看到的。我和医院还有约，去看叶总，各位慢聊，失陪。”林峰说完对张浩成点点头，不给他机会申辩，起身又出了门。
**
白薇和赵家良的摩托车缓缓停在了安辰疗养院外，一个戴着口罩眼镜、捂得严严实实的短发女孩突然出现，将两人拉到一旁角落里，低声抱怨：“怎么才到啊你们……”
“乔，你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夸张？”王颖乔用眼神比了比门外严正以待的保安队，一副提心吊胆样子：“薇，叶总在这里治疗调养，是严格对外封锁消息的！如果集团知道是我漏出去的，我就死定啦……瞧见没，进出都得刷脸！”
白薇安抚地抱了抱她：“爱你！”
“唉，谁让我是你最最最好的老同学呢？”
赵家良显然和她也很熟，插嘴道：“说重点，薇姐想进去看看他，赶紧想辙。”
王颖乔瞪他一眼：“赵家良，少跟我摆谱，我是帮薇薇，又不是帮你！你说的倒轻松，这家安辰是集团的下属私立疗养院，没有三级以上的员工权限，谁也扫不进去，我权限都不够，更何况……”
“未必。”
两人一愣，顺着白薇视线看去，一台自动清洁机器狗正缓缓出入医院的侧门。
职业习性使然，白薇眼底几乎是自动浮现了读秒器和侧门平面图，微微一笑道：“小良，门口给我把风，我去去就回。”说完便猫着腰，轻盈地跑向侧门，顺着清洁狗身后之路，一个闪身轻易晃了进去。
王颖乔原本要拦，这会儿眼睛发直，愕然道：“为什么……监控和扫描器怎么……没警鸣？”
赵家良倒是习以为常，言语中还带着点小骄傲：“少见多怪，清洁狗进出侧门，扫凭证需要三秒，监控头三秒一抬头，侧门开闭需要五秒，这都观察不到？有两秒的时间，对薇姐足够了。”
……好叭，神仙的世界，她等凡人不懂。
白薇这会已顺利溜入大堂，她靠着墙观察了大堂内的情况，闪过直犯瞌睡的保安，随后悄然跟在一男一女身后，跟着他们一块等电梯，恰好听见他们低声议论。
“你说叶总这一倒，集团高层斗争会不会殃及到我们这些底层社畜啊？”
男生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叶总的情况不乐观，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白薇不露痕迹地瞥了眼他们戴着的工牌，随口一句：“你们工程部的，这么闲的么？叶总的事儿也敢私自议论？”
这两人一时间被她气场压制，想着出现在这儿的人肯定“挂身份”，灿灿闭了嘴，气氛很尴尬。
白薇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对了，叶总在哪层？”见二人有些困惑，补充道：“我忙糊涂了。”
男子不疑有他，回答到：“三层。”
“你！干嘛的，怎么从来没见……”那边保安终于注意到白薇的不合理存在，走了过来。
“侧门那边没人，你过去守着，别让记者浑水摸鱼溜进来。”白薇一脸正色地打断保安问话。
保安显然被唬住了，下意识应了一句，“好，马上……”
白薇便逮住机会，跟着二人进了电梯，光明正大地占据中间位置。只是待电梯门关上，她虽然面上不显，心却沉了下来，叶天……可能情况比她想象的严重。
揣着这种沉甸甸的心情，白薇终于如愿在病房里看到了叶天——
紧闭双眼，躺在集成的医疗舱上，全身插满各种管子的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