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缺钙吗,姑娘
虫小扁改编2022-12-08 20:005,723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盘古里的自然风光真真是让人感慨的绝美。

叶天倒也是个会享受的人,或者说苦中作乐?在竹屋里置办了个酒柜,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酒,颇有格调的用竹筒装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竹林醉”。

他顺手捧了一堆,接着走到屋外的楼梯上坐下,随手抄起一瓶低头抿了一口。

白薇凑过去随口问了句:“身上的debuff都消除了吗?你没事了?”

叶天也不说话,只是喝着闷酒。

“竹林醉?你这是要干嘛?”

叶天还是不回答,面无表情地拿起竹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又连着干了几个。

迎面一股浓郁的酒香扑来,白薇察觉到他状态不对,蹙眉,“叶天,你怎么了……”

不知道游戏的酒量是如何衡量,几瓶酒下肚,叶天的脸有些红,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白薇没好气:“你不是没事了吗?”

叶天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茫然自顾地喝着酒,白薇看出他心情不佳,也没计较,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叶天再次将手里酒一饮而尽,轻声重复她刚才的话:“没事?呵……”他摇摇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自嘲道:“……天真啊……还以为能骗得过全局服务器,还以为能出去……呵,花了那么久凑这些药剂配料……又有什么用?”

白薇每个字都听懂了,结合起来却有点不明所以,“什么?”

叶天再次打开一筒酒,看着她,醉意惺忪一笑:“我是说,我很难从盘古出去了……”

“……” 她想问他为什么,却问不出口,瞧他这样子自己也有些难过,见他还要继续,连忙阻挡:“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你的身体没有连接体验舱,是如何登陆的盘古?又为何被困在这里?外面的人都在传你死了……”

叶天显然有些醉态,摇头笑着:“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你只要知道,我想调配的那个药……可以造成盘古服务器短暂崩溃,我清楚,集团一定在疗养院给我匹配了脑波监控仪,这款仪器的脑波系统和盘古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一旦服务器崩溃,我大概率能借助它苏醒,但现在,他们把我在内部开代码窗的路封死了,没可能了……”

白薇飞快地联系上下文思考他的现状,再看向他时,发现他看着居然眼中含泪:“你……哭了?”

“笑话!我像是会哭的人么?”他故意转过头看着她,试图宣告自己无泪,却让白薇清清楚楚看到他两眼汪汪,心底顿时被刺痛了一下。

原来……那么骄傲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白薇,陪我喝酒吧。”

喝吧喝吧……在外面她是职业选手,是不能碰酒精类饮品的,在虚拟意识中,倒是可以一试。

白薇接过叶天打开的酒猛地喝了一口,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惯他此刻脆弱的样子,深吸口气,说到:“你刚说的那些呢,我听不太懂,但我觉得呢,事在人为。就像我当初参加AR格斗的时候,还是个小白,你可是我们服的大神。但是我可是在第二届就完胜了你!”她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说着言语中略带了些小得意。

叶天喝着酒顿了顿,瞥了她一眼:“嚣张。”

白薇哈哈一笑,“那我是凭本事嚣张。”

“第三届不是我赢了?”叶天发觉自己的情绪难得有些好转。

“本来今年第四届,我要把AR纪念币还给你的,结果你临阵脱逃了。”

“纪念币?”

白薇瞪他:“你忘了?我们约定好的,输了的人拿AR纪念币当念想,赢了就还给对方。”

“那你留着吧,你永远赢不了我的。”他用一种陈述句的口气说到。

“嚣张!”她原话奉还!

“嗤——”叶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容。

这一笑倒真像穿透阴霾的阳光,暖暖的,白薇被叶天他突然的笑容晃了眼,感觉有些慌,想到今天还在水中“近距离”接触过,脸蓦地胀红,只能掩饰地低头拿过一个酒竹筒,咕噜咕噜喝了一口,随后冲他举杯。

“来!”

两人竹筒碰竹筒后,白薇一抬头,一饮而尽。叶天失笑,同样一口闷。

那轮夕阳斜挂竹林上端,霞光给万物铺上一层红晖,透过窗,铺散在他二人坐着的台阶上,终于慢慢隐去,消失在地平线。

……“竹林醉”被喝完的时候,竹林里早已是一阵静谧,一轮朗月升空,阵阵清风拂过,竹竿摇曳,夹杂着自然的绿色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晚上的竹林,有种别具一格的雅致。

搞酒去。

又搞到些布袋酒的两人,踉跄着彼此搀扶着,笑着在竹林中游荡,但神志多少是有些不清醒了。

白薇醉眼惺忪地看了眼高悬天空上的明月,指着它道:“盘古是你设计的吧!,你怎么……把月亮设计的那么远?”

叶天淡漠地瞥了那月亮一眼,觉得很完美,没有缺陷!

“来来来——”白薇示意他低头,随后胆大包天地捏住他的耳朵,吼:“我不管,你……你把月亮给我拽过来!”

叶天被她拉得极近,脸颊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白薇打了个酒嗝重复:“你!你把月亮拽过来,我们再喝!”

他将白薇捏着自己耳朵的手拽下来,见她还要伸手,凭借身高优势用一只手抵住她脑袋,让她拽不到自己。随后另一只手从界面中划出一根绳子。

白薇恨自己手短,又好奇他的行为,“你……干嘛?”

叶天不答话,将绳子甩出去,只见绳子那端被系在了月亮上,真的将月亮拽得近了些,看起来像一个超级大月亮。

白薇看傻眼了,她虽说有些醉,但意外酒量还行?这会儿居然吓得清醒了些,倒是这叶天醉起来闷骚得很,直接拉着还怔楞着的她,上了月亮。

“月亮拽过来了,我们再喝!我喝……喝了七筒,你还差一筒,要……要补上。”“你刚才逃酒,别以为我没看到。”白薇抗议。

叶天笑:“你……先补上!”

她突然小心思浮上来:“补上可以,你先回答我……我一个问题!”

叶天醉意十足地用力点头,她立马将袋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微微屏息,问:“昨晚你在集团工程舱的那个事故……不是意外,对么?”

叶天笑着看了看她,突然诗兴大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白薇喊:“你出不去,是因为外面有人害的你,对不对?”

“……下马引君酒,问君何所之……”

白薇知道自己大概问不出个什么了,没好气:“你真的……出不去了?”

叶天笑着,突然跑到月亮顶端,整个人悬挂在月芽尖上。

这可把白薇吓了一跳:“你疯了!”

他朗声道:“人固有一死……死时方知万事空……”随后畅然一笑,从月上松手落下,落到白薇身前又笑:“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店间……”

好了好了,知道您诗词储备量优秀了……

不过,有被帅到。没出息啊,白薇!她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叶天,怎么也挪不开眼。

随后叶天潇洒地往月亮上一躺,“这么美的秋意城,也只能在月亮看到了。”

白薇默默移到他身旁坐下,陪同着一块俯瞰着秋意城。

“发泄好了?你不会为了逃避跟我比赛,打算在一个游戏里看一辈子月色吧?”“不会。”

她看过去,只见叶天淡然一笑道:“喝酒,不代表想发泄。很难出去,不代表出不去。”他双手枕着头,“我只是在想,等我出去了,一定会怀念今天这个晚上……”

月光洋洋洒洒地散落在地,两人一月,剪影颇为潇洒,白薇看着他,笑了。

不多会,竹林之上缓缓升起了盏盏孔明灯,而竹林外的草坪那边,出现喧哗之声,看过去还隐隐透着人影。

叶天还是一脸醉态,指着那边:“那儿是什么,去瞧瞧!”随即拉着她跳下了月亮。

**

草坪坐落在一湾明镜般的湖水旁边,有体验用户三三两两地放着孔明灯祈福,还有小孩手中拿着烟花棒,嬉笑着,笑容灿烂美好。

白薇感慨:“真美……”

“是啊,你看他们,多开心。”他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下来,缓缓道:“这就是我研发盘古的初衷。”

白薇怔怔看向笑得一脸温柔的叶天,突然也笑了:“也感谢盘古,让我看见不一样的你。”

然而叶天正经了没多久,突然摇摇晃晃地朝她靠近了几步,慢慢靠在了她身上。

白薇难得有几分羞涩,但并未推开,只老话重提:“你在工程舱的那个时候,是集团里的人对你动的手?”

叶天扬了扬唇,话音含糊不清,答非所问:“……我还是……想出去,我想去公司旁边的老康小馆……吃他们家的招牌水煎蛋……”

白薇也坚持问自己的:“你的状况,是外面人为造成的,所以你不相信任何人,不去和外界联系,不去向集团求救,只是自己单方面地想办法出去,对么?”

“……就算吃不到,能看一眼……也好啊。”

“这就解释的通了。”

叶天却没再回答,他枕在白薇肩上,似乎是昏睡了过去。

“……”唔……这都能睡着,在下佩服。

**

白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于叶天,其实她完全撒手不管这件事,也没人能指责她半句。

只不过……从当初认识他开始,他就像深海中飘曳在远处的灯塔,吸引着她靠近。

当年的白薇还是混杂在一群选手中的新手,在训练场里没日没夜的练习着,听到周遭一阵喧嚣,喊着:“叶神来了,叶神来了!”

那会儿,他的名字都是个会让人心神荡漾的存在。

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操作大神,人人膜拜的对象。她当然也不例外,一心两用、惴惴不安地等着他进场。

他步履坚实且优雅,自带气场,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当时她正在比赛之中,既想看真人,又想表现好一点,最后自然因为分心而导致失误,待电脑显示屏因比赛结束黑屏之后,她看到上面反射出了他的身影。

“你怎么软手软脚的,缺钙吗?”

没错,这是他生平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软手软脚、缺钙。

她辩解:“我只是太紧张……”

叶天就那样不近人情地道:“赛场上要是也紧张,你就趁早回家吧。”

这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却只敢小声嘟囔:“我是不会回家的……我早晚有一天会赢了你。”

“你不会有机会的。”说完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

后来她顺利通过了选拔赛,正式成为了职业选手,他也并没有分一点心思给她,再后来就是第二届AR竞技大赛,她赢了。

让她想想,当时他怎么说来着,“打的不错,但没有下次了。”他当时的眼神告诉她,其实她是谁,叫什么,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

至少,你那是第一次,正视作为对手的我。

……

在游戏中白薇力量还不错,抬一个男人回去不算太费力,但其实她更想耍酒疯的是自己,可以逮着机会抱住他吃吃白嫩小豆腐什么的。

想到这她笑了,轻轻地把他扶到了床上,然后光明正大,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听见他低声呓语:“老康的水煎蛋……”

一个蛋也让他怎么惦记,怎么不多惦记惦记她?

不过……叶天这一面她没见过,很孩子气很可爱。嗯,和外面那个冷酷无情的霸总形象完全不一样。

“其实有时候呢,我也会好奇,在你印象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也许你只是将我当成,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想打倒你的对手吧?”

白薇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高挺的鼻梁:“不过,至少现在我已经成长为足以跟你匹敌的对手了吧?”

真帅……白薇色胆包天地继续盯着他安静的睡脸。

突然,叶天一个翻身,整个人面向白薇,吓得她迅速收回手,跌坐在床下。

好一会儿,她探出脑袋,试探性地问:“你……睡了么?刚才我说的……没听到吧?”

见没动静,呼……好险。

然而此刻,白薇脸红成了红薇……

**

“舅,我的判断不会错,不光没法定位,也不能定向删除,这种账号属性本来就不常见,还有,这种利用配药系统的漏洞入侵服务器的路子,一般外人也想不出来,我现在就能肯定,他一定是集团里的人……”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他。”

“可是舅……他还躺在医院里啊,又没有连接体验舱,怎么可能出现在里面?我在想,是不是那天晚上解除电压锁的时候,我在操作上出了什么纰漏?”

张浩成全然没了往日的随和,面色阴沉。

他们所在的单间狭窄凌乱,却塞进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是盘古的各种后台数据,代码在飞快向下索引刷着。

唤张浩成舅的人是他外甥郭一达,他显得有些紧张:“舅,你想,如果不是操作上出了纰漏,那他早就应该——”

张浩成打断他:“行了,不要胡思乱想,盘古的第二批预售刚刚下单,集团刚签署了合作协议,陆续还会有大额资金注入进来,这个时候,更应该稳住阵脚。”

“舅说得对……”随后郭一达换上一副笑脸:“舅啊……咱家里面,我最佩服的就是您,熬倒了叶家两代人,现在可算在集团站住了脚。舅!您看,现在集团大小事,都是您一个人说了算,可是就把我……放在集团工程部干个临时工,先不说多材小用吧,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郭一达,眼光要看长远,越是像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越要稳住神,别不小心搞点什么岔子出来,你要是自己给扯下来……那就真不好看了。”

“嘿嘿……是是,舅放心,不会,不会……”

就在这时,突然大屏幕上飞速向下闪过的代码,停在了几行上面。

郭一达一瞥,忙道:“舅,搜索结果出来了!”他拉着凳子过去一看,当即一愣。屏幕上锁定的一行代码里,赫然出现了XXXGM001XXX的显示。他当即愣住……

“不可能……”

张浩成当即站起!“GM001……是叶天的集团内部工程账号,但这、这……这怎么可能!?”他盯着大屏幕,面色讳莫如深。

**

林峰坐在疗养院病房内,看着沉沉安睡在医疗舱里的叶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Linda和他交流了个眼神,靠在门旁。

林峰先开的口,“今晚我在这里陪小天,明天早班的例会,你先主持一下,我可能不会按时到。”

Linda点点头,随即道:“围绕第二批货仓的品控,张董也不是完全在挑事儿,完工的进度和周期,你确实需要再斟酌,不然市场部那边最后闹起来,我怕你收不了场。”

“我心里有数。”

“有数?”Linda语锋一转,直呼他的名字:“林峰,这里是蔚蓝,不是留学时管理的智能社,而是千人企业,叶天不在,你不会是想复制他这套凡事自己上手的原则吧?”

林峰摇摇头一笑,看向医疗舱里的叶天:“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如果有人对我有质疑,我随时可以卸职。”

Linda微微一笑:“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见林峰回头看她,她保持了笑意:“林峰,我们是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但你是觉得我现在做上了策划部的主管,会有人说三道四?”

林峰也笑:“如果我有这层顼虑,就不会在董事会上投你的票。”

“同意。”Linda说完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今天承诺工程部那边的助理,是时候该请了。”

“而且……那个入侵者,他破除了你施加的三层debuff,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林峰微怔,回头看向她,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么短时间内,有这种反应速度……”他猛地想到什么,再度看向医疗舱里的叶天。

Linda蹙眉:“我也想过,但不可能是他。”

“没什么不可能……”林峰思考着整件事的可能性,道:“集团这些年不断致力于探索人体在弥留时的大脑意识转移,虽然老叶的情况,在医学方面已经做出了最终诊断,但如果真的出现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的意识,或许真的并没有随着他脑部的瘫痪而销毁,而是像意识转移一样,成为了一段bug代码,游荡在盘古里出不去了呢?”

“即便有这种理论可能……但这个几率,是不是太小了点?你真的怀疑……入侵者是老叶?”

叶天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医疗舱内,要不是全身插满了仪器导管,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有个人常说,不管占比多低的几率,其实都是针对群体的统计,而落到单个人来说,几率永远是50%对50%……”

林峰深深看着叶天,表情复杂,流露出一丝期盼。

小天……你说对么?

继续阅读:8.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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