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阳就准时来到了D区的锅炉间。
李智正倚着窗台吃着盒饭，见陈阳来了他低头看了看表，有些意外地说道：
“来得挺早啊，昨晚几点睡的？”
“十点，怕迟到了，专门定了个闹钟。”陈阳说道。
“挺好，咱们锅炉房的工作比较辛苦，不少人早上起不来，第一天上工就迟到了。你要是能一直保持这种认真的工作态度，兴许再过两三年就能像我一样当上组长。”
李智随口夸了两句，丢掉空了的饭盒对陈阳道：
“正式上工的时间是6点，我们还有半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我跟你讲一下你需要负责的事情。”
陈阳点了点头，跟在李智身后迈步走向工作区。
“这是锅炉主体。”
“这是螺旋除渣机。”
“这是通风管道，冷却用的。”
“这是水位计。”
……
对陈阳一一介绍了锅炉间里的诸多设备后，李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
“刚才说的这些设备，你只要知道名字就行了，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私自进行触碰。
正式的司炉工需要进行严格的专业培训以及考核，要不是现在缺人手，没有专业证书你连锅炉房的门都进不来。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所以相关技术方面的内容你暂时不需要了解，以后有机会再教你。”
陈阳愣了愣：“那我干嘛？”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李智伸手指了指一旁角落里摆放的电热水壶和手推车。
“厂里哪位师傅渴了，你去帮他沏茶。厂房里消耗的材料不够了，你负责推着车到库房去拉。
如果看到地上有脏东西，随时清理干净。然后……没啥了，让你干嘛就干嘛吧，眼里有点活。”
就是杂工呗。
陈阳听明白了，不过他也没表示出什么不满，反而很高兴。
因为杂工的工作内容和地点并不固定，平时他可以借着理由在厂区内到处活动，调查乡亲们的线索，并不会因此被人怀疑。所以这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正是最理想的工种。
见到陈阳似乎对自己被安排去打杂很满意的样子，李智不禁在心中摇了摇头。
正常人到厂里都是奔着学技术来的，毕竟有一技之长总比混死工资强，若是被安排去打杂多半会不太高兴。
可这个杨晨在知道了自己要去打杂后还一脸庆幸，估计不是个能踏实工作的，多半时想在厂里混混日子。
意识到这一点，李智便懒得再去理会陈阳，随口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去了。
……
上午的工作结束的很快，只是陈阳几乎没怎么在厂房里呆着，而是找了个由头跑出去，在工厂里四处闲逛。
锅炉间的不少师傅都听说今天来了新人，可是一上午的功夫却连人影都没见着，这让众人不禁议论纷纷，都说厂里怕不是来了个混日子的。
陈阳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间工厂里长干下去。
整个上午他都在观察厂里进出的车辆、各处的建筑以及厂内的人员分布，在脑海中进行着一系列的计算。
工厂很大，可是被王德财带走的灵泉村村民却足有30余人。
这么多的人数，每天都要吃喝拉撒。
倘若被藏在工厂内，不管王德财怎么掩饰都一定会暴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但陈阳至始至终都没在工厂内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这让他的心情感到有些郁闷。
昨天晚上他也向室友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关于灵泉村村民们的事情，可得到的回复却是他们也并未听说过。而像之前李智那样过度惊讶的反应，则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难道还要回过头来从李智身上入手？可他似乎已经有些警惕了……
陈阳皱着眉头盘算着。
正想着，他突然觉得腹中一阵饥饿，看了看表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饭点，于是便索性前往了食堂。
可当他来到食堂的大门前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旁边的拐角处刚巧走来了几名男子。
其中一人见到陈阳不由得眼前一亮，向为首的男子说道：
“磊哥您看，那不是昨天新来的那小子吗？”
来者正是冯磊一伙。
听到小弟的话，冯磊抬头看向陈阳。见他正一个人站在食堂门口，冯磊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
“嘿，那小子，站住！”
陈阳停下脚步，转头发现冯磊一行人正站在路旁，满脸坏笑地望着自己。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暗道一声麻烦
“磊哥……您是叫俺？”
说话之时他又装成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语气中流露出对冯磊浓浓的畏惧来。
见他这副模样，冯磊等人皆是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们就喜欢像是陈阳这样的人。
因为越是老实的人，就越容易欺负。
朝着陈阳招了招手，冯磊趾高气扬地喊道：
“没错就是你，小子过来。”
陈阳一脸迷茫的走到近前，小心翼翼地向冯磊问道：
“磊哥，您找俺有啥事？”
冯磊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坏笑着向陈阳问道：
“小子，饭卡里还有钱吗？”
“有，昨天厂里刚给俺充的饭卡。”
陈阳取出一张蓝色的卡片，对众人说道。
在厂里吃饭就像在大学食堂一样，需要刷饭卡点餐。
可厂里每月给工人们在饭卡中充的钱，只够工人一日三顿选择最便宜的套餐，想要吃好的就得额外加钱。
因此尽管眼下才月初，可冯磊等人的饭卡里的钱早就被他们胡吃海塞的挥霍光了。
这会儿听陈阳说才刚刚充了饭卡，几人眼前皆是一亮，纷纷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伸手揽住陈阳的肩膀，冯磊笑着说道：
“小子，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不？在咱们这栋楼里我是老大，你说见到老大，请他吃一顿饭应不应该？”
“应该……应该……”
陈阳“害怕”地连连点头，举着自己的饭卡对冯磊说道：
“老大您想吃什么随便点，俺……俺请客。”
“哈哈，算你小子懂事，以后有人欺负你记得报我的名字。”
冯磊笑了笑，随口敷衍了几句。
随后一把抢过陈阳手上的饭卡，对同伴们说道：
“哥儿几个走吧，老子今天带你们好好改善改善！”
说完不再理会陈阳，转身便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看着冯磊等人离去的背影，陈阳不禁松了口气。
自然不是因为他怕了冯磊，而是觉得只用一张饭卡就摆平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划算了。
像是冯磊这种最低级的小混混，在他眼中几乎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想拍死冯磊比拍死只蚂蚁还简单，但是那会不可避免的让他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倘若被王德财注意到他，从而对他产生怀疑，那他接下来不管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了。
所以现在还是尽量不要惹是生非为妙，能忍就忍。
“算了，我还是出去吃碗面吧？”
摇了摇头，陈阳正打算离去，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站住！冯磊！”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听到这个声音陈阳愣了愣，抬起头发现是一名女子拦下了冯磊。
这女子身材高挑，穿着灰色的职业装，长得花容月貌。
虽然看年纪应该已经有三十岁左右，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是个十足的美女。
可眼下陈阳却没有任何欣赏美女的心思。
见到这名陌生女子一脸怒意地拦下了冯磊，他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