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村坐落于北林省东南部,周围被群山环绕,方圆七十里没有人烟,直到几十年前才终于开通了第一条进山的公路,直至今日为止这也是从外界通往灵泉山的唯一途径。
而灵泉村的名字里之所以有“灵泉”二字,则是因为在村里西山脚下有着一方泉眼。那泉眼流出的水极为清澈,且滋味甘甜。村民们用从那泉眼引来的水浇灌庄稼,农作物长势极好,就算是灾年也从未有过颗粒无收,养活了整个山村一代又一代的人,所以才因此得名。
不少游客闻风而至,使得灵泉村一度也成为了当地大力扶植的热门旅游景点。
陈阳从小在灵泉村长大,自打记事那年开始,村里的这口泉就成了他生活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每天无论是吃饭喝茶,还是下地种田,所用的都是灵泉里的水。
离开家乡多年,村里他最记挂的除了乡亲们,就是这口泉了。
所以他做梦都不愿相信,村里的灵泉居然会有干涸的一天。
也很难想象,倚靠这口泉生存的乡亲们,在泉水干涸后会过上怎么样的日子。
小客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路边,在司机的提醒下陈阳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看着脚下通往村头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他呆立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没敢往前迈步。
“你太久没回家,近乡情怯我能理解。可是你再在这里站上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身后传来了白未雨的声音,她拎着一大堆行李,对站在前面挡路的陈阳表达着不满。
陈阳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耸肩道:
“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回去,刚才那辆车应该还没走远。”
说完,他不再理会白未雨,自顾自的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盯着陈阳渐行渐远的背影,白未雨气得咬牙切齿,但无奈之下也只能跺跺脚赶紧跟上。
这个混蛋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一定是条单身狗!
……
“刚才听那老大爷说,你至少八年没回来了。可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大,最多才二十岁吧?”
走在进村的路上,白未雨好奇地向陈阳问道。
“二十一岁。”
陈阳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离开村子的时候才十三岁,八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回村。”
“这么小?”白未雨诧异道:“十三岁应该还在上初中吧?这么小就跑出去,你父母居然不拦着。”
“他们都死了。”陈阳平静道。
“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白未雨有些尴尬。
陈阳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见他没生气,白未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那你这八年来都在做什么?”
“主要是学医。”陈阳回忆着说道:“后面加入了一支团队,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
何止是小有名气。
昆仑圣山的大名,在天朝各大家族以至整个西方上流圈子内都如雷贯耳。
不少身患隐疾的社会名流豪掷千万,也未必能获得被昆仑圣山救治的资格。
而一些贫困的偏远山区里,却总是流传着关于关于昆仑圣山医者们的传说。
而作为首领的陈阳则是圣山里最为神秘的一个,几乎从不在人前露面。
但相传只要“白衣圣尊”出手,就算病人一只脚已经踩在阴曹地府的门槛上,他也一样可以救得回来。
村口的路很短,二人说着话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前方不远处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牌坊,上面挂着匾额,写着“灵泉村欢迎您”字样。
可或许是太久没人养护,那匾额上的字缺了几处偏旁部首,放眼望去还以为是“火水村欢迎尔”。
看着这滑稽的匾额,陈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现在能确定,那老大爷的确没有欺骗他了。
不然像灵泉村这种旅游为主业的村子,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让自家的门面破落成这样。
正准备进村,从路旁一块大石碑后面却突然窜出了名男子。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中端着把铁锹,对着陈阳和白未雨二人怒目而视。
“城……城里来的人!滚出去!俺们村……不……不欢迎你们!”
男子身高有一米八上下,与陈阳年纪相仿,说话时结结巴巴透着股傻气,看起来神志不太正常。
见到这名男子,白未雨吓了一跳,心道哪来的疯子?
可陈阳先是一愣,随后却面露喜色。
不顾对方身上的肮脏,他上前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胳膊,语气激动地喊道:
“狗娃?你是狗娃吗!”
听到陈阳喊出自己的名字,狗娃表情变得茫然起来。
“你……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俺叫狗娃。”
却听陈阳兴奋道:
“狗娃!我是铁柱啊!”
“铁柱?”
狗娃呆了一呆,张大嘴巴看了看陈阳,随后不相信地摇头:
“不可能,铁……铁柱才十三岁,你……你比他大。”
陈阳哭笑不得:“狗娃,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十三岁,这都八年过去了,我当然长大了啊。”
“你……你真是铁柱?”
狗娃紧紧盯着陈阳,终于从他脸上瞧出了一丝儿时的痕迹,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把手中的铁锹朝地上一丢,他冲上前来一把抱紧了陈阳。
“铁柱!你终于回家了!俺……俺想死你啦!”
一边哇哇哭着,狗娃一边大声喊道。
陈阳的眼眶也微微湿润了起来,拍着狗娃的后背道:“这么多年,乡亲们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狗娃的哭声却停了下来,他擦着眼泪说道:
“不……不太好。自从姓王的从城……城里来了以后,大家都吃不饱饭了。”
“姓王的?”陈阳疑惑道。
没等他细问,这时远处突然跑来一名半大的孩子,对狗娃着急地喊道:
“狗娃你快去看看吧!村长爷爷让俺来喊你,李四开着挖掘机来了,要铲平你家的桃园!”
“啥?这……这可不行!”
听到这话狗娃吓了一跳,连地上的铁锹都不要了,撒开双腿转身就朝着村里跑去。
看着狗娃的背影,陈阳皱了皱眉,对身后的白未雨说道:
“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
灵泉村南山脚下,一片茂密的桃园旁,两辆巨大的挖掘机正堵在路口嗡嗡作响。
李四从旁边树上摘了只半青的桃子,咬了一口,皱眉啐道:
“呸!什么破玩意,这么酸!”
随手丢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嘴,他对周围表情不善的村民们呲着牙笑道:
“都看我干嘛?铲平这园子是王老板的意思,别忘了你们可是签过合同,现在堵在这不让我们车过去是想造反啊?”
李四今年三十多岁,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面对这群面黄肌瘦的村民他全然不惧。
“李四你别犯浑!这片桃园是狗娃家的,当初俺们全村就他没和王老板签合同,王老板有啥权力动这片园子?”
一名头发有些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人群,对李四愤怒地说道。
李四瞟了他一眼,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刘村长,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可别忘了你姑娘姑爷还欠着王老板不少外债呢。要不我走之前先上你家,把这笔账咱们好好算一算?”
“你!”
刘村长气得双目圆睁,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了一个身影,拦在了李四的面前。
原来是狗娃赶到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李四喊道:
“李……李四!不……不许你动这片园子!要不然俺……俺就和你拼命!咦,我锹呢?”
见他这副傻样,李四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面色狠厉地对身后的小弟们招呼道:
“把这个傻子给我捆到一边去!咱们挖咱们的,我倒要看看今天有哪个不要命,敢跳出来妨碍王老板的好事!”
“是!”
得到李四的命令,几名小弟冷笑着凑上前来,架起了不断挣扎的狗娃就往旁边的大树走去。
看着狗娃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树上,刘村长目眦欲裂,抄起手中的拐棍抡向了面前的李四:
“你……你们这帮畜生!我跟你们拼了!啊!”
一脚踹翻了刘村长,李四指着旁边抄家伙准备冲上来的村民们,威胁道:
“都给我站那别动!谁再敢向前一步明天我就来收账!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想出去要饭!”
看着一帮村民瞪着血红的双眼盯着自己,却没人敢轻举妄动,李四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灵泉村的果然都是一帮孬种!乖乖给我站好了,看老子推平这片桃园!”
可他话音刚落,却突然瞧见一道黑影迎面袭来。李四吓了一跳,赶紧一缩脖子。
那黑影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深深地扎进了身后的树干里。
长长的木柄上下颤动着,竟是一把铁锹!
好家伙!也就是他刚才反应够快,要是这一下没躲过非得给他开了瓢不可!
就在李四惊魂未定之时,人群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刚才说谁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