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孟浩几乎将所有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砖石缝隙、玉柱基座、废弃的铜炉,凡是能触及的地方都被他仔细探查,最终只找到些许零星的灵气碎渣。
这些碎渣不知是上古灵石还是宝药残留的余韵,入手只觉一丝微弱的暖意,可刚一汇入经脉,便被枯竭的丹田瞬间吞噬,连半点涟漪都未激起。
这对如今的孟浩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拼尽全力举起水壶,却只有两滴浑浊的水珠落入口中,非但解不了渴,反而更添了几分焦灼。
他攥紧拳头,看着掌心那些转瞬便消散的碎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体内元婴依旧干瘪萎靡,神魂的刺痛一阵紧过一阵,若再不能补足亏空,恐怕连维持基本的修士形态都难。
“再待下去也没用,我帮你破开此地的空间屏障,去圣地外围碰碰运气。”女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话音未落,一道淡红色的丝线从孟浩眉心钻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小巧的传送阵,阵纹闪烁间,一股柔和的空间之力将他包裹。
下一刻,孟浩便出现在了圣地之外的一片荒林。
他来不及调息,辨明方向后便急不可耐地朝着记忆中一处资源点狂奔而去。此刻的他早已将隐蔽抛到脑后,周身紊乱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煞气,惊得沿途的低阶妖兽四散奔逃。
前方不远处,一座破旧的屋阁矗立在山坳之中,屋阁的木质牌匾早已腐朽,只余下半截“藏灵”的字样。屋阁外笼罩着一层淡黑色的禁制,禁制表面符文流转,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五名修士正蹲守在禁制外的巨石后,其中两人手持破禁符箓,三人运转灵力不断冲击禁制,他们的脸色都带着疲惫,显然已在此地耗了两天。
“有人来了!”负责放风的修士突然低喝一声,目光死死锁定着快步赶来的孟浩。
其余四人瞬间起身,纷纷祭出法宝,警惕地望向来人。
可当他们感受到孟浩身上那股混乱中带着毁灭的气息时,却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那气息太过诡异,既有元婴修士的底蕴,又夹杂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劫气,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
孟浩对他们视若无睹,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屋阁的禁制走去。他的眼神空洞,只有在扫过禁制时,才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疯子!这禁制可是上古遗留的杀阵,他这么冲进去,定会被直接轰碎!”一名修士咬着牙低语,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可下一秒,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孟浩的身形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淡黑色的禁制,如同穿过一层薄纱,禁制上的符文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未泛起,就像彻底失灵了一般。
屋阁的木门在他身前自动打开,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内,只留下一道空荡荡的门槛。
“这……这怎么可能?”放风的修士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手中的传讯玉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有人咽了口唾沫,怀疑道:“难道这禁制已经被我们耗得失去作用了?”说罢,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朝着禁制伸出手。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禁制的刹那,淡黑色的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恐怖的力量猛地迸发!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名修士的身躯瞬间被绞碎,化作漫天血雾与飞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其余四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撤退,看向屋阁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
他们想不通,为何那人能安然无恙地进入,而自己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屋阁之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整洁。书架倾颓,玉盒破碎,地上散落着不少残损的法器与古籍。
孟浩踏入其中,便如同饥饿到极致的凶兽,开始了疯狂的掠夺。他随手抓起一块残损的灵石,指尖灵力涌动,直接将其中残存的灵气抽干,灵石瞬间化作一堆粉末。
遇到半块还带着药性的枯药草,他也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强行运转功法炼化。
甚至连那些还能勉强运转的法宝,他都一把抓在手中,以蛮力震碎法宝的灵核,将其中的器灵与灵气一并吞噬。
可即便如此,屋阁内的资源依旧不够。这些残留的余韵,对于此刻亏空到极致的他而言,依旧只是杯水车薪。孟浩眼中的空洞更甚,转身走出屋阁,朝着下一处资源点奔去。
接下来的几日,圣地各处的屋阁、宝窟、废弃洞府,都出现了孟浩的身影。那些曾让无数修士望而却步的上古禁制,在他面前如同虚设,无论是杀阵、迷阵还是困阵,他都能径直穿过,没有任何阻碍。
他刻意用灵力遮掩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可“有人能无视圣地禁制”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圣地外围的修士中传开。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神秘的身影,有人猜测他是圣地的隐藏弟子,有人怀疑他掌握了某种破禁秘宝,可没人知道,他此刻已陷入一种怪异的状态——神魂被劫气与红雾的力量侵扰,理智几乎被磨灭,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猎取一切能补充灵力与气血的东西。
这日,一处名为“万宝阁”的遗迹前,围聚着十余名修士。
这处宝阁是圣地外围少有的大型资源点,里面藏着不少高阶灵石与完整法宝,一伙金丹修士已在此地守了一个月,眼看就要破开禁制,却没想到,那个“破禁怪人”竟朝着这边来了。
“又是这鬼东西!”为首的金丹修士咬牙切齿,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他早已听闻这怪人的事迹,好几处资源点都被对方洗劫一空,如今竟盯上了他们的万宝阁。
“老大,怎么办?”一名修士急声道,“这宝阁里的资源足够我们突破元婴了,要是被他抢了,这一个月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不能让他得逞!”为首修士眼中闪过狠厉,“我们有五名金丹,还怕他一个状态不明的家伙?走,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闯的!”
说罢,五名金丹修士齐齐祭出法宝,朝着孟浩冲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迅捷,法宝的灵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封锁了所有退路。
周围一直暗中观望的修士们,此刻都来了兴致。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对这个神秘怪人避之不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主动出手,都想看看这怪人到底有何能耐。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场恶战即将爆发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五名金丹修士冲到孟浩身前数丈处,竟齐齐怔在了原地,法宝的灵光瞬间黯淡,眼神变得呆滞。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动了?是怂了吗?”一名围观修士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
只听“噗噗噗”几声轻响,那五名金丹修士的头颅齐刷刷地滚落,脖颈处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紧接着,五颗淡黄色的金丹从他们的尸身中缓缓飘出,带着精纯的灵力波动,径直飞向孟浩。
孟浩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将五颗金丹尽数吞入腹中。
金丹入腹的瞬间,他体内的干瘪元婴终于泛起一丝光泽,枯竭的经脉也得到了些许滋润。
如此震撼且血腥的画面,霎时间让周围所有围观者心头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TM是什么怪物!”有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牙齿都在打战,“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下一秒,他便感觉视野猛地颠倒,天旋地转间,自己的无头尸身赫然闯入眼帘,脖颈处的剧痛还未传来,意识便已彻底消散。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在万宝阁前弥漫开来。那些围观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反应,孟浩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寒光过处,头颅不断滚落,一颗颗金丹如同流星般飞向他的口中。
不过短短数息,原本围聚的数十名修士便死伤殆尽,只有少数几人侥幸逃脱,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奔逃,口中还发出惊恐的嘶吼。
解决完所有阻碍,孟浩面无表情地转身,钻入了万宝阁之中。
阁内的资源远比之前的屋阁丰厚,高阶灵石、完整的法宝、封存的宝药,都被他疯狂地吞噬、炼化,体内的气息终于开始缓缓回升。
这般血腥的掠夺,接连持续了半月之久。
整个圣地外围都因为孟浩的存在而人心惶惶,往日里争抢资源的喧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关于他的传言也越来越离谱:有人说他是圣地深处沉睡万年的老怪物苏醒,正在寻找合适的肉身夺舍。
也有人说他是早年被圣地囚禁的魔修,因岁月侵蚀彻底堕入魔道,喜食人肉、饮人血,以修士的金丹为食。
还有人说他是红雾带来的域外邪魔,专门来覆灭圣地。
各种传言愈演愈烈,让所有修士都闻之色变。
凡是有孟浩身影出现的地方,方圆百米之内绝对看不到一个人影,连低阶妖兽都躲得远远的。
而此刻的万宝阁深处,孟浩正盘膝坐在一堆灵石粉末之中。
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体内的元婴也重新变得饱满,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一丝空洞,眉心处的红色丝线微微颤动,劫气与红雾的力量还在不断侵扰他的神魂。
————————————
轰!
气浪如同潮水般从藏宝库深处翻涌而出,卷起满地的灵石粉末与破碎的玉盒残片。
孟浩站在气浪中心,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此刻的他蓬头垢面,衣袍上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周身还萦绕着未散尽的灵气余韵,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执着。
这是他扫荡的第六座圣地遗留宝库。半个月来,他如同一道无坚不摧的飓风,席卷了圣地外围乃至部分深处的秘藏,上古灵石、高阶宝药、残缺法宝,但凡能转化为灵力与气血的东西,都被他以吞元化血魔功强行炼化。
原本干瘪萎靡的元婴早已恢复饱满,枯竭的经脉被灵气反复冲刷,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肉身也在海量资源的滋养下,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身躯的亏空终于彻底补足。
可坏消息也随之而来——那原本被勉强压制的神通劫气,如今已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在他体内四处冲撞,隐隐有了破体而出的迹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丹田深处那团黑色的劫气云雾正在不断膨胀,每一次呼吸,都有劫气顺着经脉渗入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蚀骨的刺痛。
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半个月,劫气便会彻底爆发,届时会引发何等恐怖的后果,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
“必须在劫气爆发前,再提升一截实力。”孟浩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抬头望向圣地深处的几座巍峨山峰,目光最终锁定在那座通体呈古铜色、透着雄浑厚重气息的山峰上,喃喃自语:“先去承天峰,锻体之术,正是我此刻最需要的。”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流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承天峰的方向飞驰而去,速度快得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沿途的草木被劲风刮得倒伏一片。
此刻的承天峰下,早已汇聚了约莫百十号修士。
这些人皆是圣地外围的顶尖强者,修为没有一个低于元婴,其中化神修士便有足足十几个,甚至还有两位炼虚初期的老怪,气息深不可测,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
他们在此地已滞留了五六个月,个个面色沉稳,眼神中带着期待与焦灼。
想要踏入承天峰,难度远超想象。
先不说承天峰入门的锻体门槛有多苛刻,单是登上山峰的阶梯,便会承受层层叠加的天地重压。
这重压源自承天峰的护山大阵,越是往上,压力便越是恐怖,元婴修士攀登到中段便已是极限,化神修士也需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被压得经脉寸断。
而想要真正进入承天峰修行,更是要历经重重考验:首先得成为圣地记名弟子,完成宗门发布的试炼任务获得基础弟子令牌。
随后要在圣地各处寻找与承天峰相关的上古信物,借助信物进入承天峰先辈的传承回忆,在回忆中完成对应的锻体试炼,才能将普通令牌转化为承天峰专属弟子令牌。
最后还要闯过三道山门,每一道山门都对应着不同的锻体考验,缺一不可。
这个过程繁琐至极,还极其考验运气,可在承天峰的锻体神术面前,这点麻烦根本算不得什么。
毕竟承天峰的淬身、淬神、淬魂三绝,乃是修仙界顶尖的锻体秘法,足以让任何修士趋之若鹜,甚至有人觉得,越是麻烦的机缘,才越是靠谱。
此刻,几位化神修士刚调息完毕,正准备联手冲击第三道山门。
他们取出各自的承天峰弟子令牌,令牌上闪烁着淡淡的古铜色灵光,显然是历经了重重考验才得来的。
可就在他们蓄势待发之际,一道极快的身影突然从远处冲来,直奔承天峰的阶梯而去。
“嗯?那家伙怎么来了?”一名绿袍化神修士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他们并非没听过那个“破禁疯子”的传闻,知道此人能无视圣地禁制,还嗜杀成性,可对他们这些顶尖强者而言,那不过是个有些特殊的小怪胎,根本不值得过多关注,却没想到对方竟会出现在承天峰下。
“承天峰可没有什么上古禁制,这小子要是敢强闯,恐怕走不出三步,就得被山峰的重压碾成肉泥。”旁边一位白发化神修士摇头轻笑,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承天峰的重压何等恐怖,就算是他们,也得依仗令牌才能勉强抵御,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也敢来这里撒野?
其他修士也纷纷投来戏谑的目光,等着看孟浩的笑话。
可下一秒,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只见孟浩的身影径直冲上了承天峰的阶梯,那本该检测弟子身份、阻拦外人的灵光,在触及他的瞬间竟只是一闪而逝,如同见到了主人的家犬,根本没有半分阻拦。
而那让一众元婴、化神修士都苦不堪言的天地重压,落在孟浩身上时,却像是泥牛入海,连一丝波澜都未泛起。
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依旧如之前般迅捷,脚掌踏在阶梯上,甚至连灰尘都未扬起,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影便已消失在阶梯尽头的云雾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绿袍化神修士瞪大了眼睛,手中的令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满脸的难以置信。
几名化神修士不信邪,立刻手持令牌朝着阶梯冲去。
可刚踏上阶梯,那熟悉的恐怖重压便如同山岳般砸下,压得他们气血翻涌,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们抬头望着空荡荡的阶梯尽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同样的阶梯,同样的重压,为何对方能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