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如今的朝廷不比他时。刘承佑肯定是疑忌史叔叔兵多将广,威权太重,欲向他开刀,以达到稳固势力,强化皇权的作用。
“史叔叔也是先朝旧臣,国家元老,与刘承佑不是一路人。那刘承佑怎不借机整垮他呢!”柴荣叹息着继续说道:
“现在哪是争论是非的时代,史叔叔一旦离开石州,到了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将有不测之祸!”
“我也有种不祥预感,这几天一直心惊肉跳,坐立不安。这不特乔装打扮潜到京城,亲自向柴大哥打探消息——难道你这几天一直没听到史令公一点的信息?”
石守信不安地问柴荣道。
柴荣摇摇头,疑惑而道:“兄弟我确实没有听到史叔叔回京的消息。这就怪了,史叔叔这么大的人物回了京城,竟然无声无息。看来这事真的很复杂,也令人难以捉摸。”
“柴兄弟,你一定得托托关系,把史令公的消息打听清楚。”石守信恳求道。
“史叔叔与我姑父乃结拜兄弟,他老人家对我也很好,他出了事,我怎会置之不理?石兄弟,你放心,我会尽一切能力,保他无事。”柴荣点头接道。
他突然想起一事,问石守信道:“史叔叔临来前,把军中大权交付给了何人?”
“史令公临走前,把大权已交付我处理。”石守信答道。
“那个朝廷派去的监军目前有无实权?”柴荣又问。
“他虽然名义上代表朝廷去监督史令公,但无具体实权,手下将官还是以史令公唯命是从。”石守信答道。
“嗯,石兄弟,你既受史叔叔重托,身上干系很重。你速回石州,把兵权抓牢,同时提高警惕,严密监视那个监军的一举一动,决不可放他回京。我想史叔叔蒙冤多与此人有关,敢是他们平常关系不拢,这人打小报告栽赃史叔叔。”柴荣叮嘱石守信道。
石守信点点头,言道:“我平常就感到那监军很阴险,整天阴阳怪气的,当时我就想杀了他。只是史令公说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不可妄动,我才没找他的麻烦。极有可能是那小子暗算史令公!”
二人又议论了一会儿事情,石守信就告辞柴荣,匆匆回石州去了。
送走石守信,柴荣凝眉沉思起来:拯救史弘靖该从哪里下手呢?他目前被关押在什么地方?由何人审理他?
这些目前都是一无所知,无一点头绪。
史弘靖是否已身遭不测,受到秘密处理?
这是柴荣最为担心的地方。如果人已不在,他纵是托再多的关系也是无济于事。
他正思索着,符丹凤走了进来,问他石守信来府上所为何事。
柴荣就把事略叙说了一下。符丹凤听后也大吃一惊:“史令公这么大的人物,朝廷也敢秘密查办?”
“有什么不敢的?刘承佑本就狂徒一个。如今他又是皇帝,其手下那些爪牙为讨他信任和欢心,个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办些令他满意的龌龊之事还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史叔叔被陷害,必定就是刘承佑指使手下干的。”柴荣忧愤无比地言道。
“荣哥,你想用什么方法救史叔叔?”
“想不出好办法。关键这件事他们办得密不透风,我竟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委实想不出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要不托爹爹去向宰相那里打听一下情况,或许能得到些信息。”符丹凤提议道。
“算了,他们目前都是皇上不待见的人。爹爹纵是去找宰相,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这事恐怕宰相府也沾不上边。”柴荣叹息着说道。
“史令公的事咱总不能不管吧?”符丹凤追问道。
“怎能不管呢。史叔叔与姑父啥关系?他们向来荣辱与共,势同一体,唇亡齿寒。如果姑父听说这件事,非急坏不可。”柴荣接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得从源头上了解情况。史叔叔既然是和御史大夫张泰一起回的京城,那就只有向他问情况了。”
柴荣想来想去,既然这事因张泰去石州而起,必须从他那里抽丝剥茧地找问题。
张泰虽是刘承佑的心腹大员,但平常与柴荣并无过节,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如果亲自去找他了解情况,张泰也许会给他个面子,把实情告诉给柴荣。
主意打定,柴荣就令家人牵出坐骑,出门直接去了张泰的家中。
张泰此时正忙完差事回家不久,突然听到柴荣来访,就赶紧出来迎接。二人客气一番后,柴荣被请到客厅落座。
“柴大人,为何事到敝处啊?”张泰一边请柴荣品茗,一边问道。
柴荣也没拐弯抹角,就真奔主题问史弘靖随他进京后去了什么地方。
张泰闻言大惊,心想柴荣这么快就知道了信息。
他惊讶地问道:“柴大人信息好灵啊!此事是秘密办理的,你是如何知道的信息?”
柴荣微微一笑,答道:“张大人,你们办这事能叫秘密吗?史令公是何许人?当朝少有的四镇令公,国家开国元勋,这么大的人物岂能被秘密办理?也太小瞧世人的视听了吧?”
张泰讪讪一笑,说道:“也是,史令公与郭令公关系非同一般,他有什么事情自是瞒不得柴大人。”
“张大人,我柴荣行事大略,您可能也有所耳闻。我不喜欢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我对人向来光明磊落,无偏无向,一向都是敞开心扉与他人诚心相交。
“当然,我对您张大人也如他人一样,请张大人看在我们同是一朝之臣的份上,您对我说实话,皇上到底要对史令公要做什么?”柴荣盯着张泰问道。
张泰忙陪笑道:“柴大人,你的事迹及为人,本官早就如雷贯耳。只是皇上对你心有芥蒂,刻意冷落于你,才使你这两年默默无闻,埋没于滚滚红尘之中。
“本官对你从来都是刮目相看,也很想与你相交。既然你问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绝不隐瞒,实言相告。”
张泰也不是傻帽,他虽是刘承佑的嫡系不假,但皇上的嫡系多了去了,他也算不上是皇上最心腹之人。
而柴荣的强大背景以及自身所蕴含的无限能量,决非是他这个御史大夫所能比的。
皇上他不敢得罪。同样,像柴荣这样的人他也最好不要得罪。
山不转水转。谁会知道谁会转到哪里去?
得罪一个人容易、简单,三言两语甚至一个不屑鄙视的动作就能把一个人彻底得罪,甚至落个血海深仇,老死不相往来。
但拉拢一个人那是难上加难。柴荣如今主动找自己套近乎,趁现在这个机会为自己拓展一下关系和路子,哪怕为自己将来预留些退路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他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事情,都完本无遗地透露给了柴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