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友见黄莉关了门,也赶紧将付安琪往屋内拉,生怕她一激动去锤门,又将那个炮仗给点着了。三人一进屋,付友就赶紧把门反锁了。
付瑜想拉着付安琪到沙发上坐,付安琪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妈妈,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少年犯?”
“你听她瞎说八道,她能什么意思,为了吵赢口不择言呗。”付友想帮着解围。
“大姨!”
“安安,这事儿你别多想……”
“是不是她拿我在公园和她见面的事情要挟你了?”付安琪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付瑜和付友两人低头默不作声,互看了一眼,这让付安琪立即知道自己猜对了。
“妈妈,把你手机给我。”付安琪朝付瑜伸出手。
“安安,妈妈都已经解决好了,你不用把她放心上。”付瑜说。
“把你手机给我!”付安琪尖叫着说。
付瑜知道女儿不弄明白肯定不会罢休,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她。付安琪翻看付瑜和黄莉的聊天记录,才意识到那天和黄莉在公园的“过招”竟让母亲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翻着聊天记录,眼泪啪啪往下掉。
付瑜见女儿伤心,忙不迭安慰道:“你还小,怎么可能斗得过她这种老狐狸?是她太狡猾,你别往心里去。”
“妈妈,你为什么要怕这个女人?凭什么给她钱?!”付安琪带着哭腔大喊。
付瑜被问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那个女人拿着你的合成照片来骗我,我气不过就教训了她,我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要被她这样欺负?你让她报警啊,警察来了就来了,大不了被盘问,就算我真的当少年犯又怎样?!你为什么做任何事都不和我商量,直接就帮我决定了呢?”
“因为这件事是由妈妈引起的,是妈妈不对,不应该由你来替我……”
“什么叫做是你不对由我替你?是我自己要去见她的,是我自己气不过伸手打她的,是我自己!我愿意为我自己承担,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还小,不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我这个当妈的理应保护你。”
“你想保护我?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
“这么多年,你不告诉我易荣生是我亲爹,也是为了保护我?”
“易荣生出了事,你什么也不说就把我送到美国,也是为了保护我?”
“安安,这件事情我们不在这里说好不好,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付瑜朝女儿坐近了一些,想要握住她的手,帮她擦擦眼泪,但付安琪身子往后一闪便躲开了。
“解释?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这么多年,你多的是机会跟我解释我和易荣生的关系,这些天,你也有的是时间解释为什么忽然停学让我出国,现在我莫名其妙地又被叫了回来。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一个有血有肉有脑子的人?!什么解释?狡辩而已!”
“安安,你冷静一点。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妈有多不容易,也是为了你才……”付友想着打圆场。
“她这也是为我好!那也是为我好!什么都是为我好!如果让我活成这样就是她所说的好,那我宁愿她没把我生下来!”
付安琪情绪上头,将易荣生茶几上的一个卡通烟灰用力砸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哎!你这孩子干什么?太不像话了。”付友不像付瑜,对外甥女没有太多的负疚感,反倒是该管的管,该惯的惯。
付安琪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扁起嘴巴气鼓鼓的,见付友四处找不着扫帚打扫,又自己跑厨房拿了清扫工具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付瑜则被女儿刚才的一连串质问给问住,事实上这些天她也有检讨自己所谓的“为女儿好”,实际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对女儿的愧疚而做出的一些不利于她成长的决定。但事到如今,还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收拾完毕后,付安琪的气似乎也消了不少,开始在易荣生的家中四处翻看,付瑜一直在她身后默默跟着。付友则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里,时不时催促她们离开。
付安琪在易荣生的游戏房呆了一阵,自然发现他的电脑及硬盘都消失了,心中早已有数,但还在默默盘点家中少了的东西,准备待会一起去黄莉那要回来。
付瑜则被游戏室书柜里易荣生的一张早年照片所吸引,穿着一身牛仔服的他带着俊朗的笑,跨坐在一台摩托车上。这张照片是她和易荣生相恋不久后,易荣生生日时付瑜帮他拍的,她没想到他将这张照片一直保留到了如今。
付安琪走到母亲身边,也看到了这张照片。
在付瑜正想跟女儿说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时,付安琪只是扫了一眼便接着说:“我们这次来,是不是最好将和他相关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找个地方处理掉?”
“为什么?”
付安琪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付瑜。付瑜没有从女儿脸上读到任何情绪,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毛骨悚然,但在这一瞬间付瑜也明白了付安琪这么做的原因——她知道了,她在帮她做整理。
付安琪先找出了两个小箱子,一个装了易荣生收藏的贵重物品,另一个则放了易荣生的证件、照片、银行卡等等。她办事利索、井井有条,更让付瑜觉得诧异的是,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乎一点都不难过。既然她已经知道易荣生是她的生父,也知道易荣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怎么能够如此淡定呢?
“今天就弄这么多吧,我一会去找那个女人把这里的钥匙拿回来。”
“安安……”
“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付安琪打断了付瑜的话头。她看了看时间,将箱子扣上立了起来,打开门正要去黄莉那讨“欠债”,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从易荣生这拿走的东西和门钥匙、车钥匙都摆在了门口。
付安琪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朝黄莉家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发出了一声冷笑之后,将东西拿进了屋里,找了个袋子装好。
黄莉在猫眼里看着这三人推着箱子拎着袋子离开,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反正易荣生家里也没什么线索,留着那些东西对她的价值已然不大。此时黄莉手里有了更重要的线索——她包里的购房合同,买方是她委托的亲戚,卖方则是付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