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回到东宫后,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同往常一般奔到永宁殿。
刚走到房门前,便有宫女急匆匆地来拦他。
“太子殿下,太子妃病了,今日不便侍寝。请您移步别处吧。”
林羡有些怕黑,屋内从来都是灯火通明,处处点着烛火。
今日却有些不同。
宋祈借着微弱的灯光,终于看清了林羡映在窗纸上的模糊轮廓。
“怎么病了?让我进去看看。”
见他将要迈入殿内,那宫女霎时间慌了神,扑通跪下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这是主子特意吩咐的,还请殿下……移步别处。”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宋祈朝寝殿内高声喊了一句,随后转身大步迈出永宁殿。
一旁的高壮忙加紧脚步跟了上去,低声试探道:“殿下,我们……”
宋祈眸色一沉,语气中带了些许冷意。
“叫辆马车,去城西。”
高壮领了命,拱手恭敬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片刻后,高壮驾着马车一路飞奔到东宫门前。
宋祈钻进车内,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
在黑夜的映衬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愈发显得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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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宋祈在寝殿内看到的身影,并非是林羡,而是云鹊乔装打扮的。
好容易骗过了太子,云鹊用颤抖的手摘下耳环和珠钗,慌忙逃窜回自己屋里。
万幸没有被太子发现,幸好没有辜负主子的嘱托。
彼时,林羡早已乔装打扮,到了城西的百草堂。
“主子,便是这儿了。”
云涓把林羡扶下马,然后将马绳拴到了廊下的柱子上。
为了掩人耳目,她们没有坐东宫的马车,而是骑马来的。
林羡轻轻揉了揉被颠得发疼的屁-股,同她一起进了百草堂。
掌柜端坐在桌前,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见她们来了,便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递给林羡一沓厚厚的纸。
“您要查的林南嘉,这是所有能搜寻到的消息。”
借着微弱的烛光,林羡来回翻看着那一沓纸,不禁眉尖微蹙,露出迟疑的表情。
掌柜用手指轻点桌面,解释道:“此人就是盛京人氏,早些年曾在中书令的府中当差,后来跟随他家大姑娘入宫,做了当朝太子爷的奶娘。”
云涓心想:奶娘的名字还这么文艺的?
他顿了顿,疑惑地看向林羡。
“不过此人早在八年前就死了,贵客何苦大费周章,花重金去查一个奶娘?”
“自然是有用处,不该问的别问。”
云涓冷着脸,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掌柜满脸堆笑,立刻闭上了嘴。
林羡的奶娘也险些离开人世,她虽然心里惦记奶娘,但也没有到宋祈那样,晚上都要念着名字的依恋程度。
可眼下证据确凿,林南嘉的身契和照身贴一应俱全,林羡再没理由去怀疑了。
她转念一想,宋祈幼年丧母,又不受父皇疼爱,只能在外祖父的照拂下长大。
除了他之外,身边的知心人便只剩下奶娘了。所以对她产生依恋情绪,对她的离世耿耿于怀,也是顺理成章的。
林羡忽然心生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小题大做,怀疑宋祈,还背地里调查他的奶娘。
“我们回去吧。”
掌柜目送她二人离去,直到背影逐渐消失于街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掩上房门,摸黑绕到了后院。
一辆马车停在屋檐下,紧挨着墙根。
掌柜上前几步,恭敬地拱手行礼,“殿下,都办妥了,请您放心吧。”
马车里的人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冷声道:“她还问了什么?”
“太子妃没有多问,但是脸色好像不大对劲。”
宋祈放下帘子,往外扔了两锭银子。
那掌柜忙躬身上前,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欢天喜地的接住银子,然后揣进怀里。
“回东宫。”
高壮应声,驾着马车飞驰而去。
彼时,永宁殿内。
已过了子时,路上出奇的寂静,只能听到林羡急促的脚步声。
为了掩人耳目,不好从正门进出,所以云鹊特意一早就在廊下候着。
待林羡的身影出现在永宁殿外时,云鹊忙朝她招手,低声喊道:“主子,这儿!”
在夜色笼罩之下,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永宁殿后门溜回了寝殿。
云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抚着上下剧烈起伏的胸口。
“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快要吓死我了。”
云涓睨了她一眼,“瞧你那点胆子。”
“时候不早了,都去歇着吧,今晚不用守夜了。”林羡吩咐道。
“主子也早些休息。”
林羡微微点头,目送她二人掩门离去,然后径自走进寝殿。
刚推开门,却忽然瞧见床榻之上坐着一个人。在黑暗中,一双眼眸直直的盯着她。
林羡惊呼一声,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腰磕到了门框上,险些跌倒在地。
那人向自己缓缓逼近,林羡背靠门,已是退无可退。
“去哪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又与以往的温柔语气不同,是那样冰冷,令人胆颤心惊。
借着微弱的月光,林羡方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宋祈。
他向林羡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到床榻上坐下,轻轻揉着她的后腰。
林羡吃痛地嘤咛出声,忍不住侧身躲闪他的手。
“你不用再想由头瞒我,我都知道了。”
她陡然一愣,抬眼与他目光相撞。
宋祈叹了口气,抬手拢着她鬓角处有些凌乱的碎发。
一路颠簸,林羡驾着马飞奔回东宫,一刻也不曾停歇。
他坐在马车里,看着马背上她英姿飒爽的模样,忽然有些愕然。
他一直以为林羡不会骑马。
成婚这些年,宋祈从未见过林羡骑马,这还是头一次。
“我……”
她正欲开口,却被宋祈忽如其来的吻堵上了唇,将那句还未说出口的辩解,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良久,宋祈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问道:“为何不信我?”
林羡枕在他的肩上,心里满怀愧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林羡踌躇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怕李殊词说的话成真,怕你爱的不是我,怕我是一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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