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高壮没有及时打断,想必他能把前年他老婆生孩子时,自己在外面偷腥的腌臢事都和盘托出了。
他说的话再多,落进宋祈耳朵里的也不过只有一句。
“在江南奉命找林姑娘时,忽然有一男子请我们几个喝酒吃饭。酒意正酣,一时有些冲动,就不慎被她套了话,将殿下命我们找人之事和盘托出了。”
“可还说了别的?”
“还说了……林姑娘的名字。”
那随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沮丧地垂下了头,嘴角淌出一道血痕。
“我帮人变卖从东宫偷出来的首饰。去找林姑娘的时候,还曾偷懒假装肚子疼……”
之后他再说什么胡话,宋祈再也听不进去了。
他满心都是那句“说了林姑娘的名字”。
宋祈拳头紧握,看向那人眼神中多了几分狠意。
他倏然起身,径自走向牢房外。
“一个都不留。”
高壮先是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恭敬地拱手应声。
刀剑出鞘的声音划破了寂静,地牢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片刻后,高壮扬长而去。
原先痛苦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了地上的五具尸体,和一滩猩红的血迹。
门口的侍卫望着宋祈离去的背影,轻车熟路地进去处理尸首。
这已经是地牢的第三十六个冤魂了。
自林羡入府后,京中所有知道他和林南嘉那段往事的人,一月之内全都死于非命。
还有一些被宋祈带到肃王府,在地牢里秘密处死,然后让侍卫把他们的尸首处理干净。
所以侍卫已经习以为常,好像只是做了同杀一只鸡一般寻常之事。
可当他们见到那五人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昨天还在一起喝酒呢,今天就成这样了。啧啧,世事无常啊。”
“快别乱说话了,他们就是前车之鉴。”
两个侍卫立刻噤声,抬着尸体从密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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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把批阅好的公文送进宫内,又在宫里陪皇帝议事,直到晚上才回到东宫。
他装作无事发生,如往常一般去了永宁殿。
果然不出他所料,林羡果然不在殿内。甚至还谎称重感风寒,让云鹊冒充。
宋祈没有立即穿破她的谎言,而是将计就计,立刻备马车赶到城西百草堂。
马车停在后门一处隐密的地方,宋祈坐在马车内,心里五味杂陈。
这件事本是他不对,但他得知林羡偷偷调查林南嘉时,还是忍不住对她有了责怪和不满之意。
林羡好像变了,变得不像她了。
初入府时,她虽然总是拈酸吃醋,使小性子,有时还在他面前做戏,只为让李殊词不悦。
但在宋祈眼里,并不觉得她矫揉做作,刁蛮任性。反而还觉得她很可爱。
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有血有肉,敢怒敢言。在她面前,宋祈才能做回自己。久而久之,还有了养女儿的体验感。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羡好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可爱模样全都消失不见,逐渐变成一个完美的妻子,做事一板一眼的太子妃。
夫妻间的关系也不如以往那样亲密,反而逐渐产生了距离感。
宋祈掀开帘子的一角,目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角处。
明明是最亲密的枕边人,现在却各自心怀鬼胎,渐行渐远了。
高壮一开口,他便料到了林羡要做的事。叫东宫随从到地牢拷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
解决掉那些随从之后,宋祈又命高壮带上银子,即刻动身去城西百草堂。
彼时,掌柜正拿帕子小心擦拭着刚得来的银子,这是云涓付的定金。
忽有一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推门而入,不由分说便把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扔到他面前。
那银袋重重跌落在木桌上,发出了令人悦耳的响声,简直要砸出一个大洞。
听声音,应该比云涓给的定金要多一倍。
掌柜立马喜笑颜开、方才的惊诧和错愕早已烟消云散。
他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对这位贵客点头哈腰。
“不知……贵客您是要抓什么药?”
高壮不苟言笑,斜眼睨了他一下。他径自坐到椅子上,那把本就缺胳膊少腿的椅子顿时一阵,险些轰然散架。
掌柜蹙起眉头,有些心疼地看着那把椅子。
这可是跟了他许多年的,可不能被他一屁-股坐烂,命丧于此了。
不过转念一想,贵客给了这么多银子,足以能买好几百把上档次的椅子了。
自己也不该这样小气,于是心一横,干脆不去管椅子的死活,一心一意地招待这位贵客。
“听说你这里能打听消息?”
掌柜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支支吾吾道:“这……我们是卖草药的,哪里有消息能打听?”
他们干这行的,最容易被人报复了。掌柜为了杜绝后患,便立下了对暗号的规矩。
久而久之,来这里找他的就只剩下了熟人,或者被熟人介绍来的。
不会翻脸不认人,他也不必担忧会被人报官。
现下却来了个不知道暗号的人,掌柜立刻抬高警惕,不肯和高壮说实话。
没曾想到,高壮忽然震怒,揪着掌柜的衣领,把他硬生生从地上拔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能不能打探消息?”
掌柜双脚腾空,在空中不听地扑腾挣扎着。他面色苍白,一时间惊慌失措,赶紧求饶保命。
“贵客,有话好说!能,能,能!”
高壮冷哼一声,把他扔在地上,不屑地甩了甩手,“那便快说。”
掌柜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脖颈,恭敬道:“不知贵客是要查谁?”
“方才是不是有人上门,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掌柜思索一阵,回道:“是啊,今天就她一位客人。”
“打听的是谁?”
“好像是叫……”
掌柜在兜里摸索了一阵,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哦,是叫林南嘉。”
宋祈果然料事如神,连太子妃要打听谁都猜的一清二楚。
高壮心里一沉,对这位深不可测的主子多了几分敬佩。
“几时见?”
“今晚亥时。”
高壮把一沓纸扔在桌上,吩咐道:“里头都写清楚了,等那人登门,便按这上头的说。”
掌柜忙连连应声,接过那沓厚厚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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