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萱控制不住自己哭，她被放回到病床上。
护士已经收拾好病房，并开始给陈美萱包扎脚和处理手。
洛南棋一直搂着陈美萱，一直没松手。
护士说：“洛先生，您看您……要不先起来下？”
“我起来了，萱萱还会跑的，你们就这么包扎吧。”
“额……哦。”
洛南棋真像安慰小宝宝似的，柔声细语，道：“宝宝，处理脚的时候肯定会疼，疼的话你就咬我或者掐我，好不好？”
陈美萱一直在抹眼泪，她其实觉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种由内而外的悲伤，笼罩着她。
她甚至希望处理脚伤口的时候，能痛点，再痛点。
护士小心翼翼，都处理好之后，问：“要、要重新打点滴吗？”
“先等会吧，你们都先出去，一会儿我会去找你们的。”
“好的。”
“哦对了！记得口风要严，别人打听我们的事，你们都不能说！明白吗？”
“明白明白。对外说您和太太已经回家修养了。”
门被带上，没一会儿又有敲门声。
洛南棋发火：“我不是说了，一会儿我会去找你们的吗！”
门外便有一个细小的声音，“是我……于清浅。”
洛南棋本不想让于清浅进来，但好歹于清浅也是隐瞒萱萱怀孕的人之一，他叹了口气，道：“进来吧，顺便把门锁上。”
于清浅照做。
陈美萱哭的抽噎，然后抬起头看洛南棋，“你刚才说你发誓对吧？”
“对，我发誓，我可以和你说你想知道的一切，如果有半句隐瞒，我就天打雷劈。”
“洛南棋……我不要这个发誓，我不要你用你自己发誓，你用我发誓……”
陈美萱流着泪看洛南棋。
“你说，你要是对陈美萱有半句隐瞒，陈美萱就天打雷劈！你用这个发誓！”
“我……”
洛南棋迟疑了。
他抿了抿嘴。
陈美萱点点头，“你看，你不敢！我已经记起很多事了！你一点都不爱惜你自己，所以你可以随便发誓，你随便欺骗我！你是不是打算用你自己发誓完之后，接着欺骗我！？”
“你用我发誓，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这样我才相信你！”
洛南棋看向别处。
他在权衡。
于清浅看出洛南棋的为难，道：“萱萱，你别逼洛南棋了！你应该知道，流产的场景很惨烈……他作为孩子的父亲，没法对你说呀！”
“那作为孩子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陈美萱激动地握紧双拳！
洛南棋赶紧包住陈美萱的手，希望她别激动。
然后叹了口气，“车祸带来的巨大冲击……对孩子有影响，开始想保，但是你陷入昏迷，手又骨折，同时要吃很多药和输很多液，继续孕育孩子，对孩子对你自己本身都不好！并且你的身体已经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完全无法继续妊娠……在昏迷的第十天，你已经开始流血……孩子保不住了……只能……”
“只能流产……对吧？”陈美萱双手攥着被子，微微颤抖。
“那个司机呢！我要见那个司机！他害我没了我的孩子！”
陈美萱又激动地要下床去，被洛南棋一下子按住，“宝宝，你现在得注意你的脚！”
“我要见那个司机！我记得你是正常驾驶啊！”
洛南棋低下头，没说话。
倒是于清浅道：“司机……不知道哪来的钱……愿意承担高额的赔偿……所以就是按照意外事故处理……”
“于清浅！”
洛南棋回头怒瞪于清浅，“我用的着你废话！”
“我……”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可是你看萱萱的样子，你不告诉她，她再急火攻心，出事了怎么办啊！”
洛南棋现在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陈美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小。
陈美萱却死咬着嘴唇，短暂的沉默后是情绪的失控！
她直接把病床边的柜子推倒，上面的水杯全撒了，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我孩子死了啊！就按照意外的事故处理！？他害死的是一条人命！还有我的狗……也死了……都死的这么惨……凭什么就按照意外事故处理！？”
洛南棋和于清浅都不说话了。
没法去解释这个事。
“我的孩子还没来到世界上，看到世界！就没了！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过的证明！他在这个世界没留下一点……凭什么！那司机还活着吗！？”
于清浅抿了抿嘴，“因为……因为货车前脸比较大……他……毫发无伤……”
“于清浅！你滚出去！”
“我知道我说这些，萱萱会受不了！可是萱萱她总会知道的！这个社会的信息网很发达，你难道想萱萱每一次发现点什么就受伤一次吗！”
陈美萱几近崩溃！
“啊啊啊！”
“啊！”
她大声嘶吼着，嗓子都哑了！
洛南棋却抓起陈美萱的手，“有……有存在过的证明！宝宝……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受！我想代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
他搂住陈美萱，“真的有，这个我可以拿你发誓，真的有！你还记得我跟你求婚的那个庄园吗？那里面有我们的孩子！有真正的大头！两个墓碑我都打造了！紧挨在一起，我们的孩子一点都不孤单，有大头陪着他……”
“大头……”
“没错！我们的孩子和大头那处墓碑上都长出了小树苗，前些日子，我还去看过，真的！你不信……等你脚好了，我带你去看！”
陈美萱却哭着笑了一声，“你骗人！？这么说起来，上次大头的墓碑也是你造假，说不定这次你也会造假！”
洛南棋赶紧竖起三指，“我洛南棋对天发誓，如果我说谎，陈美萱天打雷劈，我陪着！”
于清浅低着头，她看了看洛南棋，又看了看陈美萱。
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作罢。
只是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片，一点点扫走。
就这样，洛南棋维持着抱陈美萱这个姿势好久。
时间仿佛静止了。
“宝宝……”
然后他试探地唤了一声。
陈美萱却收紧了自己的手。
没答应。
洛南棋感觉自己的脖子湿了，是陈美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