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行和尚的意思色无和尚自然明白。不过世事如流水,不因人西流。这种事情即便色无和尚已经证得道果,可不觉得会有所差异。
昔日天庭之中,号称不死不灭,不坏金身,长生久视,天地同寿的神君,真人一类金仙不知反几,最终在天庭与新政府的大战之后,又有多少人最终活了下来?
即便活了下来的,又有多少因为扛不住劫数身死道消?
色无和尚虽然也觉得倘若自己想要强行遁入念界,就凭闽南分局那群人应该拦不住自己。念界之大,便是建立念界的新政府也不过掌握关口附近而已,自己只要闯过关口,往念界深处一钻,虽然自身也会感到不适,折损大量寿元,可那些人又有哪个敢追捕自己?
不过他是这么想谁又知道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受行和尚也知道这事强求不得,只能希冀道:“此事说到底不过是尊师的一种预感,未来万千,谁又能说自己看的那条路就是未来呢?”
云溪山山脚,闽南分局的人在胡山的带领下,正在开一个小会。
出于谨慎的缘故,这个小会也是在《监天宝鉴》的庇护下,方才行动。
色无和尚之前突然开口说话,确实对胡山有了不小的触动,他也对自己的上司黄耀世在行动前申请《监天宝鉴》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等到众人都通过《监天宝鉴》的检测,胡山这才看着在场的几人询问道:“大家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在场的人俱是面面相觑,没人愿意开口。
他们来此是做调查破案不假,不过在场的人也心知肚明,闽南分局的上层需要的是结果,可对于这个结果是什么,怎么来的并不是特别关心。
上层需要用这个结果去安抚舆情,糊弄更上层,而他们要做的是配合上层尽快弄出一个结果来。
在接到林平和冯春林两人先后的汇报后,黄耀世已经亲自把来此该做什么嘱咐给胡山听了,胡山在路上也透露了不少。
对此当时听的人也没真当做一回事——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这种事虽然做得不多,可每个人还是或多或少做过一些。
毕竟对于大多数公管局职员来说,来公管局卖命就是为了修行,而公管局的积分是只认结果的。只要一件事处理地圆满便有积分。
至于这事情怎么叫圆满,什么样算是圆满说到底还是依靠上司的意见。
所以很多时候,事情的真正结果并不重要,上司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你费劲心思,冒着抛头颅洒热血的风险才能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可这件事情的积分只不过是几分,完全不值自己所花的心思,所冒的风险。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会选择糊弄。毕竟这才是最经济的一种做法。
当糊弄成为一种可以的选择后,为了赚取更多的积分,那么这个范围只会越扩愈大。
闽南分局本身就是旧时代遗风十分浓厚之处,也是试行最久,最晚搞积分制的几个分局之一。本身的风俗便是人情大于事实,所以对于这种事情更是得心应手,心安理得。
要不是担心上层的考核,恐怕他们如今就在闽南分局办公写写画画就能完成一些大案要案,哪还用辛辛苦苦出勤查案?
不过正是因为有考核,为了应付考核,也为了让闽南分局有那么一只可以拿出手给上层交差的队伍。
在经过一番仔细地思量博弈后,黄耀世这个有能力,却没直接背景,还和林家交好,各方都十分满意的八品,顺理成章越过资历被提拔为七科第二副科长。黄耀世在局中的支持下组织了第二特别行动组,专门负责一些要做成宣传材料,大肆宣传的案件。
这个小组九人本身在这个环境历练下,其实侦查、破案,甚至是斗法能力都不差,也因此成为所谓的“模范组”,成为闽南分局最值得信赖的一只有生力量。
这场恶性事件刚一报到局中,局中把他们调到这儿来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借助这只可靠力量打开困局——无论用什么手段。
作为“模范组”的成员,其实在场哪个人身上没有一种傲气?他们本身对于采用一些肮脏手法去获得结果也不全是支持,最多是一种默许。
没有勇气反对,又不愿意放下自尊,那么作一只鸵鸟将自己的头塞进沙子里,默许整件事情发生也许便是他们无声的抗议了。
小组成员不愿意发言,可会议,确切说这件事还要推进,胡山只好叹了一口气自己做那个恶人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也就不虚言说些云里雾里的混账话了。这件事,大家都希望能查明真相,不过你们觉得云溪寺会和这件事脱得开关系吗?”
“云溪寺据我们的调查,本身就是当地的庞然大物,其中更有一位大和尚坐镇,这样一个大和尚面对炎魔降临,却连出面阻止都不愿意,这本身难道不值得怀疑吗?”胡山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道。
“还有一个十三级的小子,竟然可以召唤出一个四品的神君还活蹦乱跳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本身难道不就说明冯科长在说谎吗?”胡山说道这,倒也颇为斩钉截铁。
请神术说白了也是献祭法术,代价是必须的,就以十三级这么低微的水准,又能拿出什么东西可以请来一位四品神君?
“可以说这件事本身就是疑点重重,便是冯科长似乎也隐瞒了我们什么事情。”胡山评价道:“那么道愿和尚难道就可能是清白的,没有丝毫隐瞒了?”
从表面上来看,胡山似乎是在梳理线索,完成推理,可最后一句还是说明了他的心路。如果可能的话,将这件事往云溪寺,道愿和尚相勾连上带。
若是有可能,就想办法挖出冯春林隐瞒的秘密,用这个秘密和孙邦彦作为条件,交换道愿和尚认罪。
相比较通过孙邦彦这个亲传来拉云溪寺下水,道愿和尚只是一位下属关系本就远了一层。作为一个单纯的下属,即便冯春林有意愿保他,只要压力给得足够大,胡山相信冯春林还是会很明智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场众人也听懂了胡山的思路,觉得也是一条思路,纷纷表示不错。
除了林隆庆的那远房叔叔。他忽而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林方行既然觉着这么做麻烦,那自然是有更好主意喽?
胡山看向林方行,说道:“我那法子确实麻烦,尤其是怎么挖掘冯科长的秘密,查出他们隐瞒的事情丝毫没有头绪。如果林大哥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尽管说吧。”
胡山和林方行的年纪相仿,硬要算林方行年龄可能稍大一些,但大的也有限,他更是八品修为比林方行高上一层,又是副组长,原可不必在林方行面前这般委屈自己。甚至还主动为林方行找了台阶下,在众人都认可的情况下主动承认自己的方法不可。
可胡山也好,林方行也好,甚至是在场旁观的众人也好,都觉得胡山这么做没什么问题。
无他,只因为林方行是闽南林家的人。即便是个远房亲戚,可既然得到林隆庆,或者说林家主脉承认,那么就是比他人要尊贵一些。
林方行客气一句道:“胡组长的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取,只是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求于冯科长。这么重大的事情,最后还要寄望他人实在风险太大。所以我才不建议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