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林隆庆身体的四散,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向四方飘去。
不远处的剑丸就仿佛是看到肉骨头的狗一般以更快的速度擦身扫过冯春林的身子,继而一阵寒风突然吹过,林隆庆身体之中那红的,黄的,白的混杂在一起的物品就在空中突然凝固,很快又收缩成一团暗红色的血泥裹住了金丸。
冯春林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面色更加严峻。
剑修和普通修行相比,由于对人格的影响很大,所以普遍被认为是弊大于利。可即便如此曾经还广为风靡,很大程度就源于剑修一道注重杀伐,十分适合在斗争盛行的修行界充当速成之法。
那剑丸在吸收林隆庆的血肉,另一柄玉剑也没有闲着,冯春林刚一显形,它便分化出数道光影,分散在冯春林四周。
这些光影隐隐之中都蕴含一把玉剑,一边飞行一边剧烈震动发出颇有节奏的嗡嗡之声,好似念咒一般。
冯春林心知不妙,想要再次化风而起,可还未起行,只觉手足一痛,好似被什么锐利器物切断,再也没法提起劲。
他知道这只是咒术效果,可是心中仍是疑惧,他的防护自认为做的很好,为何还会中招?
生死之间,他的头脑更加机敏,稍稍思索便立刻醒悟,林隆庆的血腥味之中有毒。
冯春林不敢怠慢,嘴巴一张,猛地一口鲜血喷出,那鲜血笔转龙蛇,眨眼之间竟在空中写出一行血字:“天公开路,诸邪辟易。”
这行字刚在空中成型,便无风自燃,一团火光闪过,鲜血蒸发干净。
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沉闷声响,继而数道紫色霹雳自天而降将那几道光影劈开。
冯春林感到手脚一轻,他不敢犹豫从口袋中摸出一方紫衫木所制小盒,来不及打开,手上用力将其捏碎,继而混着木屑将丹药吞腹中。
那玉剑被紫雷劈了一个踉跄,缕缕青烟从玉剑剑身之处冒出,一时半会也没有了声息。
冯春林感到胸口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将之前的丹药吐了出来。那丹药的表层有层层绒毛,其上勾着的丝丝黑色雾气正是冯春林体内所中之毒。
玉剑忽而光华大作,化作一道看不清容貌的女性人影。她见到这丹药竟然将毒性勾出,清冷声音从玉剑处传来:“早就听闻冯春林乃是新体系后进第一人,没想到如今见面当真是不如闻名。”
她的话音刚落,冯春林所吐的丹药已经落地。荒郊野岭,又是冬天,冯春林所在的地方本就只有几颗枯草,可在这丹药落地后,那几颗枯草竟然开始泛了青。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枯草竟好似逢春一般,焕发了比正常更加旺盛的生机。
玉剑所化的人影之中,清冷声音再次传来:“竟然是生生造化丸,冯春林你修为一般般,可倒真的是财大气粗。”
这颗生生造化丸本就是冯春林通过积分兑换用来保命的,此时用了他也不心疼。加上冯春林心智成熟也不会被这种简单的嘲讽激怒,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他只觉背部一凉,胸前的彩色羽毛忽然化成一道冲天火焰将冯春林包在其中。
那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绕到冯春林背后,一击穿透冯春林心脏的剑丸本想再补上一击,在这团炽烈火焰的高温下,尝试一次还是吃不住高温,只能回到玉剑身旁,停在人影面前。
火光消退,冯春林一脸苍白的出现在原地,他捂着胸口,眼神之中仍有一丝惊惧和后怕。
那玉剑所化的人影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冯春林,你这套去骗骗那些刚入道的小娃娃还行,骗本姑娘?本姑娘玩这套的时候,你祖宗都还在吃奶呢! ”
冯春林见骗不到她,脸上的苍白转瞬消失,双手也从胸前放了下来,眼神也恢复冷静:“前辈究竟是谁?又为何前来对付冯某?甚至还不惜借用他人无关生命?你可知你所利用的那具尸身是何家的么?”
玉剑所化女子说话本就是为了吸引其注意力好造成一击必杀的机会,对于冯春林的一连串质问自然不会理会,咯咯一笑道:“不死鸟乃西方珍兽,你能化出祂的羽毛想必也不是什么易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保命手段!”
她话还未说完,身边的剑丸已经提起速度呼啸着朝冯春林砸来。
冯春林看到那剑丸比起之前似乎威力更胜,想到剑修的种种传闻,朗声笑道:“这便是以战养战,用敌之血铸吾之剑的剑修剑?我看不过如此啊。”
他说话间,那剑丸已经飞至他的面前,冯春林却面不改色,大喝一声:“哈!”
随着他的一声哈字,剑丸仿佛遭到重锤击打,应声被击飞,原本圆滑的表面也在这击之下裂了开了。
玉剑人影本已经消退,见此情形悲痛尖叫,刺耳的声音穿透冯春林的耳朵,搅得他心神俱乱,头痛欲裂,身边的青红两光也随之剧烈波动起来,随时都有破裂的风险。
玉剑的尖叫没有停止,而速度却越来越快,化成一道流光朝冯春林心脏扎去。
流光转瞬即至,玉剑刚刚触及冯春林身边的红光,冯春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微笑,那红光不在波动,反而化成一张大手将玉剑整个握住。
不过随即他便感到那手心竟空空如也,完全不似握住什么东西的模样,他来不及细想,身形下意识又一次化作疾风。
于此同时,一道和月色融为一体的尖锐物品穿过疾风,冯春林闷哼一声,再次露出身形,他的左臂上出现了一道划痕。
那划痕十分诡异,确切说在一开始是伤,可冯春林还未来得及医治,便有一道咒力将这伤治愈,并且形成一道形似符咒的疤痕。
冯春林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右手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左臂斩去,可那左臂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竟然调用念力挡住了右手的那一击。
冯春林脸色不改,头顶祥云浮现,一杆红缨枪从云中凸现,一枪将自己的左臂扎了个洞穿,左臂吃痛之下,扭曲地变了形。
冯春林脸上五官已经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身,牙关紧咬,右手化刀。
刀光闪过,冯春林的左臂在空中仍然不自觉来回挥动,五根手指更是不住颤抖乱动,好似仍有生命力。
冯春林见到此情此举,祥云之中一声铜锣敲响将他的左臂彻底震成一滩血雾。
随即一道紫色霹雳自祥云之中劈出,萦绕在冯春林的断臂伤口处,很快冯春林的左臂除了皮肤红嫩地好似新生儿般,大小已经恢复如初。
冯春林活动了一下新左臂,感到没什么大影响,才看着不远处悬浮在空中的玉剑。眼中满是阴沉与迷惑。
按照这玉剑的行事作风,刚刚竟然没有趁他有病要他性命,冯春林实在想不到理由。
不过这敌人的手段他也是见识了,当真不愧是为了斗争而修行的剑修,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设伏,下毒这些小手段先且不说,剑上特意还涂了一层基本沾到即死的咒水也不拍平日误伤自己。
幸好为了追求能够长期保存,这种咒水发作期还有一段时间,冯春林处理的也算是及时,不然他可能今天就载到这儿了。
玉剑没有攻击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在那祥云浮现之后,她便感到冯春林身上的危险之处。这种危险感觉好似如饿狼见到守护领地的狮子一般,心中除了心悸还有一种贪婪。
狮子确实可以威胁到饿狼的性命,可饿狼一想到它所守护领地的肥美,那种追寻本能的贪婪足以掩盖所有的害怕。
不过玉剑既然修行到如今的地步,她深刻知道这种贪婪足以要掉所有疯狂者的性命,她停在原处,不仅是为了整理心绪,更是为了抑制自己心中那止不住的血腥杀戮之意。
等到冯春林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她也收拾好自己的内心,重新幻化出一道人影:“这便是法天象地?”
冯春林心中戒备,两眼盯紧玉剑和已经黯淡无光显得破败不堪,无法使用的剑丸,口头答道:“不如前辈来瞧一瞧?”
玉剑呵呵一笑:“这么说你所练的是《八九玄功》?”
冯春林心中一惊,如果说这剑修猜到自己所施展的是《法天象地》,还情有可原,可为何她能猜到自己所练功法?
冯春林没有正面回答此言,只是冷笑道:“是不是《八九玄功》,你一试便知。”
玉剑听到冯春林的挑衅,也不动怒,“《八九玄功》乃是道教第一护法法门,也被外道认为是第一金丹法,你既然练了,应当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你的功用不亚于真正的灵丹妙药。”
《八九玄功》的阴阳调和,肉身和灵魂一同修炼,看似美好,可不仅会遭到更严重的天劫,对于灵魂便是最大补药的修士来说,更代表了一个行走的灵丹妙药。
在过去便有传闻,在道门正宗之中曾有一些宗门故意将此功法传给一些资质不凡的妖灵,继而等到其成长到一定程度在将其投入丹炉炼丹的“金丹法”。
不过这种方法太过残忍,也实在有违天德,因此很快便被道门明令禁止。不过这种禁止只针对道门之人,外道修士可不会管上这些虚伪教条。
好在《八九玄功》对于修士的资质要求极高,能够修行这种功法的往往都是各大教派的掌中宝,因此外道修士也只能干流口水。
随着时代变迁,《八九玄功》逐渐也成为历史,这玉剑剑修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真的修炼了《八九玄功》,而且还是配合最适合这功法的神通《法天象地》。
冯春林的资质不禁让她羡慕不已。
“你平日想这般遮掩自家气息,若不是因为担心有外道觊觎,又何必如此?”那玉剑冷哼一声:“难怪之前觉得你见面不如闻名,你这般资质也配得上你的大名。”
冯春林见玉剑真的没有出手意思,心中稍稍放松:“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又该怎么称呼?”
“我叫什么?死人又何必知?受人之托,取你性命,授首就是!”那玉剑等的就是冯春林心中松懈之际,早就埋伏在冯春林四周的剑光应声而起,开始绕着冯春林极速转动。
凌冽的剑光好似画地为牢一般将冯春林圈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