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也喜欢抱团？当然是修行界。
其实这件事很好理解，修行界这个地方虽然并不是绝对的一加一就一定大于二。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多好办事还是真理。
不过人多事情多，状况也多。毕竟你也无法保证你身边的人对你绝对忠诚。为了解决这样的矛盾，修行界出了很多法子，其中狠毒如傀儡，诡秘如迷魂，神秘如血誓。
这些都是为了防止背叛而应运而生的技术。不过这一切都不如亲传系统对整个修行界影响大，可以说从亲传体系出现后，整个修行界抱团的组织才逐渐真正多了起来，比如宗门就是因此而生。
不过在孙邦彦理解中，冯春林所说的抱团一定不是单指修行界，原因很简单抱团的目的是区分敌我，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钱言显然不具备让修行界某个组织敌对的资格。
联想到钱言生前准备做的事，以及黑叔的籍贯，一切似乎都昭然若揭了。抱团的自然不是修行界，而是和修行界息息相关的二手商人，确切说是金陵的二手商人。很明显当明的规则无法卡住钱言作为闽南人代表进入金陵市场后，某个人很干脆利落的斩了这只伸过界的手。
这件事道愿和尚看的更透彻，他细细一琢磨就体会到其中的妙：首先死的是谁？死的是钱言，而不是闽南人，这其实就是一种对闽南人的警告。同时也是对业内的一种警告，让同城的业界不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跑去和闽南人合作。
不过最重要的是师出有名。这里毕竟不是闽南，可以说大家总体来说还是很欢迎外地人来此的，无论是游玩还是做生意。不过像这种灰色生意，潜在的规则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潜规则毕竟只是潜规则，明面上你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外地人通过本地培养代理人的法子渗透进本地。这种僵持的情况下，如果上去就对着外地势力一阵胖揍，先不说路途遥远不好处理，就算只是将其赶出金陵城也容易落下口实，让人觉得本地势力太没礼貌，过于傲慢。
而现在通过斩断钱言这个许可证的手，让这一切变得简单了。
因为钱言是金陵人，处理金陵人属于内事，也很容易做成仇杀。实际上，最开始他们不就一直按照仇杀的思路去调查吗？
道愿和尚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在追查深入一点点，一个和钱言有仇，平日有前科的罪犯就会来这自首。他会将早就准备好的所有材料都准备好，并且对他们的提问做到“有问必答”。
冯春林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也打算就这么结了案。所以他才在这个关头派秦琳和道愿和尚出差去调查一下闽南人的这次行动到底是被逼急了，想找一个落脚地，还是背后更有幕后势力。
这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将秦琳和道愿和尚从这头烂事中摘出来，估计等两人回来这个案子已经被冯春林结案束之高阁。而后期没有沾到一点功的两人，自然不用在未来如果被拉清单的时候，粘上一点锅。况且这件事可以说几人调查差不多了，前期有功，后期有过的部分又没了关系，这种保护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秦琳没有道愿和尚那般体会的深，她还是对这件事有所疑虑，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去查一件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是浪费资源，浪费时间。她刚打算反驳，早就熟知她性格的道愿和尚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抓住秦琳的手，轻轻一捏。
秦琳回头一看，道愿和尚摇摇头，然后代表两人说道“冯科长，你放心，我们两个保证完成任务。”
冯春林知道道愿和尚懂自己的心思，所以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那边情况复杂，不要过于急躁。谨慎些。不要急着回来，这边的情况我心里有数。”
道愿和尚知道这段话的重点在最后一句，重复道：“放心，我们一定小心为上，绝不因急着回来耽误了任务。”
冯春林听到这回答，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样就好。”
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琳在这种时候素来都听道愿和尚——前提是待会他可以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也没有多说话，最后两人就此告退。虽然道愿和尚说是要去准备出差的东西，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拉着强忍着的秦琳去解释了。
孙邦彦看着两人的离开，看向宋敏。他的意思也很简单：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怎么办？
宋敏自然是心有不甘，她还打算利用这件事去调查一下李承德呢。如今这件事的负责人走了，难不成自己这个协助的还能继续下去？
冯春林不知道其中道道，所以心中奇怪为何宋敏这般生气模样，只当宋敏以为自己揣着明白当糊涂，做事违反原则。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心思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名门千金徒弟解释一下为什么。就像他之前说的，他是科长，是局长的手下，而不是孙正一的手下，更不是孙家的走狗，他没有义务去向宋敏解释一切东西。
宋敏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所以也没有多说，而是问道：“冯师傅，我觉得这件事和李承德有很大的关系，为了完善证据链的完整，我们有必要继续调查李承德在这里边参与了什么。”
她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冯春林也很好奇这件事。在这件事上，有两个点事他也没想清楚的。第一件事就是李承德的立场，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和李承德完全没有关系，但很多事情最终又都和李承德有关。比如王老师的父亲之死，可以说李承德的嫌疑十分大，而另一件钱言的死，最初的怀疑也指向李承德。
这样的巧合很难让人相信会是巧合。
不过冯春林却觉得另一件事更重要，所以冯春林没有直接答应宋敏的请求，而是从一旁的文件夹中取出一纸传真。
宋敏接过一看，才发觉这是闽南分局同事关于钱言与李世杰去云溪寺的调查。
“致电江南分局同事：前情已知，经局内同事查访，及两人入住酒店，云溪寺双方证实，钱言与李世杰却系同进退，一起前往云溪寺看望寺内大和尚丽锦禅师。据丽锦禅师所说。他和李施主有缘，昔日曾为李世杰卜卦一次，李世杰因此和其夫人许下誓言，倘若将来有朝一日富贵，将每年前往外地受斋一周。而钱言是受他大姐所托，两人一起还愿。如有疑问请致电林探员。联系方式：·····”
粗粗一看，宋敏没有发觉什么问题，不过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她相信冯春林是不会将这张纸递给自己的，所以她抬起头看向冯春林。
冯春林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处问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宋敏和孙邦彦一起看去，发现冯春林指着的是“每年前往外地受斋一周，而钱言是受他大姐所托。”
“李家确实有每年出去一次的习惯，而且日程十分固定，也大多是这个时候。但是每次去的人数都不等，很少是两人，大多都是一家除了钱言二姐钱叶以外都去。这个传统直到李承德生母钱芽去世后，陡然就是一边，除了钱言以外，李世杰再也不安排其他人跟随，地方也从原来的世界各地变成只有云溪寺一地。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冯春林询问道。
经过冯春林这般提醒，孙邦彦和宋敏也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按理来说，这件事确实十分奇怪，不仅奇怪，而且也不符合他们的一贯印象。
“为什么一定要选钱言？”这是冯春林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而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继任者钱叶？”
孙邦彦和宋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冯春林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选择云溪寺这个地方，而且固定每年都去。”
最后一个问题，冯春林突然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你们觉得这件事和闽南人进驻金陵有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问的孙邦彦和宋敏皆是一愣，这点他们从没想过。如果这么想的话，宋敏和孙邦彦细细一想，发现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很多事似乎变得更加合理。
不过这次不是宋敏，而是孙邦彦首先捕捉到其中的漏洞：“如果李叔叔和钱言真的关系密切，为什么会在蛋糕店闹出这么一出，而且之前李世杰也好，他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讯息都显示，两人确实关系不好，不仅如此，两人也确实没有多少往来啊？”
“孙邦彦的问题很有价值啊。”冯春林很满意孙邦彦的嗅觉，于是提示道：“这个问题很好解释，你有没有想过中国最习惯的一件事。”
“什么事？”孙邦彦还真的想不到。
“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宋敏抢先一步答道，答完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李世杰和钱言是故意这么保持距离。为的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彼此为对方打掩护。”
冯春林没想到宋敏这么快就想出其中道道，十分满意道：“不错就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蛋糕店那一幕也是故意演给你们或者说大家看的，许可证不比其他，李世杰想要使功夫必须亲自站出来，这需要他给出一个十分靠谱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不是一般理由可以解决的，必须足够强而有力，足够说服其他人，他参与其中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保守秘密。”
“至于有没有这个秘密，呵呵，可能只有两人才会知道了。”
冯春林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所以反而没有受他们的固有印象影响，思路开拓的他很快就发现这样可能反而更能解释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