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邦彦年纪轻见识少,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不快,只是觉得眼前人分外可厌。又因为思索这种没头没脑的不快更加烦闷。心中不快,脸上自然也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犹如电线杆一般,哪有什么活动筋骨的样子?
色无和尚一眼望去就知道他说话只是推辞,实际上林平自然也看出来,但孙邦彦不仅是冯春林的亲传弟子,如今色无和尚关系也颇为密切。林平自然不会和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过不去。
他甚至笑着主动原场道:“孙小弟还在长身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动一动也是好的。”
色无和尚看了林平一眼,对孙邦彦说道:“你师父就在一旁,其他两位也都是长辈,你坐在一桌确实不太适宜。你去一旁坐吧。”
凉亭之中除了中间的石凳石桌,支撑凉亭的四柱之间也用木板连接可供人休息。色无和尚指着的一旁便是那儿。
他找的这个理由自然比孙邦彦所说的要合理,委婉许多。孙邦彦一听就知道自己的推辞被他们听了出来,心中的不快立刻被一种做了坏事的害臊完全充满,他脸上开始发烧,低着头支吾半天,最终还是同意道:“好。”
色无和尚教完了这位不算弟子的弟子后,才对林平歉意一笑道:“年少人总觉得天下之大,仗剑即可横行。这虽是年少志气的表现,但林队长作为长辈却万万不可纵容,免得少年过于猖狂。”
他这话看似是说孙邦彦,实际目的则是为了宽解林平,劝他作为长辈万万大肚一些,对孙邦彦的一些少年意气容忍些,看开些。
林平笑道:“冯科长高徒,有志气才是正常不过。我只不过是虚长几岁,修行界达者为师,我又哪敢和冯科长相提并辈?既然和冯科长不是同辈,又怎能称为孙小弟的长辈?”
他说道这,侧头对孙邦彦笑了笑道:“我素来都是将孙小弟看成自家小弟,有所纵容也是应当的。”
色无和尚原本为林平开解也只是顺口提上一句,如今见他真的毫不在意因此也就放下心来。和孙邦彦,冯春林不同,林平的心思在色无和尚深厚的“他心通”面前犹如清水一般,些许波折都能一览无遗。他虽然从不是那种随意窥伺他人心思之人,但孙邦彦之事色无和尚从来不将其当做寻常。
色无和尚和尚见到他心中确实没有半点怨言,就收了神通。
林平踌躇了一下,忽而问道:“那位宋小妹,和宋总科有什么关系?”他最初听到宋敏身上的后遗症竟然是血脉冲突的时候,便已经吃了一惊,但当时冯春林和色无和尚忙于谈话,他插不上嘴,因此只好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里。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所以当冯春林走出去打电话, 稍有闲暇他便立刻问了这件事。
“宋敏乃是宋总科的亲生女儿,也是孙局长的亲外孙女。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将成为孙家掌门人。”早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色无和尚回道。
林平闻言一愣,继而唉声叹气道:“诶,这事情可真是,真是,诶。只愿宋小姐福大命大,能够平稳度过此关。”
色无和尚只是一笑,没有应答,而是转到刚刚的话题道:“我家寺中茶叶向来是不外售的,除了各家亲近旁寺,也就一些素来虔诚信徒,我等感激他们平日对寺中的支持,因而会送一些。”
林平只是挫叹感慨一下,听到色无和尚说的话,立刻闻歌而知雅意道:“这件事倒是我孟浪了。既然寺中不愿售卖,我自也不会强求,只是还请色无和尚来日馈赠信徒之时,也算上我那一份。”
孙邦彦对于茶叶不懂,想到那位自称“黑叔”的林友臼曾说的话,对于色无和尚的好感又平添了几分。
他却不知道这茶叶的品级比之当日黑叔所拿茶叶要好了不止一个等级。色无和尚所说的馈赠茶叶固然是上品,但和目前用来招待冯春林的茶叶起价值差距不能以道理记。
色无和尚所说的馈赠自然不是给那种茶叶,而是眼前的茶叶,只是他通过这种说法更加隐蔽也更加显得通情达理,不会落下什么口柄。
孙邦彦不懂其中道道,但打完电话回来的冯春林仅仅只是一听就知道其中可能存在的门道,因此笑着点了点林平道:“这茶,我虽没喝,但仅仅只是一看便知道当是好茶。可惜我却既不是什么云溪寺的亲近人士,也不是什么虔诚信徒,无缘得赠啊。”
林平知道冯春林这么一笑,这件事也就就此揭过,因此也是嘿嘿一笑,不愿多说。
冯春林确实对于这件事不打算说上什么,毕竟他是外省上官,又不是本地上官,本就没有监察资格,何必多管闲事?
他冲色无和尚道歉道:“此事确实紧急,因而有些失礼,还请色无大师不要见怪。”
色无和尚对于这点小礼节的事自然不会在意,他倒是对于那位大名鼎鼎的宋开明十分好奇,询问道:“宋总科也要来吗?”
冯春林摇摇头,苦笑道:“如今陛下刚刚康复,京城那边打算办一场大庆典好好庆祝一番,开明负责念界相关的沟通,实在抽不开身。”
开春就传来的陛下病危的消息,在石桌前的三人自然知道。如今兜兜转转接近一整年后,这位年俞百岁的老人又一次在人们或惋惜,或狂喜的心情之中挺了过来,眼见真要如传说一般向人寿极限迈去。
在场三人对于这个消息也是心情各自不同,一时之间竟然都有些沉默。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色无和尚,他呵呵一笑道:“陛下康复确实该好好庆祝,宋总科忠于职守也值得称赞。”
冯春林也很快反应过来,笑道:“确实,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事,理该庆祝。”
冯春林和色无和尚都不想在这件事多加深谈,这些事太过敏感,说多了就是错。冯春林转移话题道:“道愿和秦琳没什么事吧?”
他到了云溪县,那场火灾刚刚熄灭,所以最初他还没什么感觉,直到到了现场见到一片废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炎魔气息,他才有所警觉。找到当时正在现场取证的林平,在简单了解情况,在听说道愿和尚和孙邦彦带着两女乘坐救护车走后,他就断定两女应该是受了什么重伤。
而整个云溪县如果说有什么人可以治好这些病,那么无疑就是云溪县这儿的色无大师了。
因此在随林平在现场做完所有取证后,他便要求林平带着自己来到云溪寺,又顺着一些痕迹找到这里。
在确认宋敏的状况后,他自然开始关心这对青梅竹马的情况。道愿和尚据现场的人说,似乎是生龙活虎,那么他估计秦琳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最多受了一些重伤。
只要不是立刻死去,对于掌控天下修行资源的公管局来说,那就不算什么事,总有法子可以救她。
宋敏这样两只脚踏进鬼门关,已经在黄泉路里晃悠的人都能救回来,何况其他什么重伤?
冯春林的想法和自信,色无和尚自然能够感受到,不过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对于冯春林的这种想法却是不置可否。确实从权利来讲目前的新政府已经远远大于过去的天庭。三界都硬生生被其合为两界,修士更是只能仰起鼻息,按照其要求,在指定的区域,画好的规则内生活。
但这并不代表新政府无所不能,至少相对于旧天庭的种种神奇,新政府还有很多硬实力上的东西有所缺乏。
最典型的就是如今秦琳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