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现在不能动，你抓紧遁天入地滚出去！等到药效发作，我们更加解释不清。」
「不是想要自由吗？沈晚，我可以带你离开，王爷对自己人很好，会把你让给我…」
陆清舟的喘气声加重，手指滑过我的后背，一点点解开衣带。
「陆清舟，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别让我恨你。」
他的吻止住，温热的眼泪落在我颈间。「是我先遇到你，是我先伸手救你…」
「人活一世，并不只为情爱，我不爱宋怀远，留在这里…只是想和一个孩子见面。」
门被打开，宋怀远冷冷看我，他听到我的话。
沈昭见我与陆清舟动作暧昧，立刻道：「妹妹！你为了报复王爷，居然勾引陆大人！」
「若要勾引，我何必锁着门，等你来抓？」
沈昭早想好应对之话，「是这位婢女发现端倪，故意锁上门。」
作证的婢女与陆清舟有过一夜，女子被情爱所累，再良善的心都会蒙上灰。
她想置陆清舟于死地，「陆大人不是第一次觊觎王妃，还曾偷听王妃与王爷欢好…」
「住口！」宋怀远一掌打在婢女心口，打得她吐血连连。
「小舅舅，天下女人何其多…」
「我只要她。」陆清舟毫无波澜，说得理直气壮。
沈昭都看傻了，宋怀远难道能同意？
宋怀远走到我床边，「王妃如何想的？不爱我，爱他吗？」
我摇摇头，忍住悲苦。「无论是谁…给我个孩子，我马上滚。」
宋怀远一巴掌打我脸上，「王妃私通外男，霍乱皇嗣，给她喂下绝子汤，赶出府！」
绝子汤？不可以！我还没等到祯儿。
我忍着疼跪在地上，朝宋怀远磕头，「我会做好王妃，我会听话！别这样待我！」
「拖出去！」宋怀远不杀我，已是仁慈。
苦涩的药灌入我肚中，任凭我眼泪流干，我的祯儿再不会回来。
我被赶出府时，沈昭冲我莞尔一笑，「可惜没能杀死你，不过看你生不如死活着，更解气！不必这副同情的表情看我，王爷想要什么我一清二楚。
他能与你合作，也能与我合作，双鱼令在我手中，只是一块废牌子，若能成全王爷的千秋大业，我一样是万人之上的皇后。」
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千万要锁死在一起，别再来祸害我。
陆清舟的马车停在出城的必经路，见我缓缓走来，他掀开帘子看我。
「我倒是看不懂了，难道宋怀远真心所爱之人，只有你这位小舅舅？」
明明连私通都算不上，至多算他觊觎我，可我被狼狈赶出府，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
「我府中有许多桃花酿，可以给你孩子的男人，不止王爷一人。」
我终于憋不住，痛哭流涕。我才不爱桃花酿，也不想要男人，可祯儿的阿爹是宋怀远。
我伤势未愈，走出府这段路，后背早已渗满血，如今一哭，更是气若游丝，倒在了马车前。
13
再醒来时，好似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小少年郎，他挥手与我告别。
「阿娘莫怕，不用等祯儿长大，您已经出府，可以过好日子了。」
可我只要祯儿，年年岁岁守着他。
陆清舟总想与我说话，我却每日醉醺醺，桃花酿喝了一壶又一壶。
陆清舟知我爱桃花，在院中栽了许多桃树，我时常睡在枝繁叶茂中，让府里人一通好找。
下人对我的抱怨不少，「这位女郎脾气真怪，听说还是沈小姐的妹妹，沈小姐如此温柔的美人，怎会有个疯癫妹妹？难道是前王妃！」
「别胡说，前王妃早被人沉塘，她与外男私通，便是王爷不处置，圣上也会出手。圣上如今对王爷很是照顾，又要赐婚，同意沈小姐入府为妃。」
「如此最好，王爷好，我们少爷才能好，宫里的娘娘也有倚仗。」
我捏紧酒瓶，心生无边恨意，他只是王爷，还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毁了我的期盼，我也要毁他们所求。
我自幼做惯丫鬟的活，针线很好。我要在皇后生辰前，赶出一件金缕雕花衣。
这金缕衣不容小觑，里头缠绕金丝，也躲过一般的利刃。
上一世，我没能死在沈昭手中，也有皇后护着的缘故。我送的金缕衣，让皇后毫发无损替皇帝挡了一刀子。
帝后自此和睦，宋怀远也愈加得到重用。
这一世我早早离开王府，很难接近皇后，不过陆清舟是皇后的胞弟。
终于在生辰日那天，我把金缕衣制成，交到陆清舟手中。
「既然寿礼备好了，与我一道入宫沾沾喜气？」
「弃妇怎配浊贵人的眼，何况…不想见的人太多，还是不去了。」
陆清舟沉沉看我，「王爷一直想见你，他送来的信都在书房，你若始终放不下，何不打开看看。」
送走陆清舟，我打开书房门，深吸几口气，拆开十来封信件。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却让我心底生寒。满纸荒唐，何必再骗。
只要看到关于双鱼令的话，我便撕下来，手中满满一摞后，再不看那些信件一眼。
高耸入云的桃花树上，我坐的很高很高，能望见皇宫灯火通明，望见人来人往，望见刺客很快被抓住。
刺客临死前，还攀咬太子。皇帝未必信，但信了皇后挡刀时的情深意切，原谅了陆家。
皇后很是高兴，早早唤我进宫领赏。上一世，我一直到生子，才被唤入宫，宋怀远身侧陪的永远是沈昭。
如上一世，她一见我很是喜爱。
「瞧这水灵模样，与阿弟倒是般配，本宫给你们赐婚可好？无名无份住在陆府，难免被人说闲…」
我跪在地上，「娘娘，臣女的爹爹死前意图谋反，臣女今日入宫…是求圣上赐我一死。」
14
此事滋大，皇后立刻唤来皇帝。
陆清舟与宋怀远匆匆赶来，皆被挡在门外，他们跪地，替我求情。
皇帝看着碎片的纸张，都是宋怀远夺嫡篡位的野心。
「看这字里行间，远儿对你情真意切，为何背叛他？」
「臣女大婚时，说出爹爹谋权篡位的野心，便已在天下与小家中做出取舍，今日亦是如此。」
「让孽子滚进来！」
宋怀远跪在我身侧，哗啦啦的纸片落他身上。「你好大的胆子！发现沈尚书养兵，居然不上交，还想据为己有！」
皇帝一脚踹在宋怀远腹部，他爬回来继续跪着，「太子心狠手辣，对父皇都敢动杀心，儿臣如此…只求自保。儿臣愿献上双鱼令，求父皇莫要伤及儿臣母妃。」
「你有双鱼令，宫里又莫名来刺客，真不知皇后救朕，可是知晓自己死不了！」
我怔住，上一世，帝后经过此事，再无嫌隙，如今命运转动，我把皇后娘娘害了。
「母妃爱您真切！父皇为何视而不见，前皇后之死，母妃浑然不知，陆家也付出惨痛代价，如今只剩小舅舅一人，您的雷霆之怒几时能休？」
「除了太子生母，朕不需要旁人真切的爱。不必觉得父皇残忍，齐大非偶的道理，你不是也懂吗？」
皇帝拔出剑，往我身上砍来，宋怀远拥住我，剑刃落在他后背上。
「双鱼令只需要一个沈氏女郎启动，你身边却有两个…朕必须罚你知情不报，今晚，一个入宫为妃，另一个赐死。」
皇帝丢下长剑离开，宋怀远瘫坐在地，怨恨看向我，「值得吗？为了毁掉我，拿自己的命换，沈晚值得吗？」
「值得，我早不想活了。」
我站起身，打算尽早寻个求死的好去处，山间竹林不错。
宋怀远从身后紧紧抱住我，「为何不听我解释！送你出府是权宜之计，沈晚，你看不懂吗？我动情了，你在王府，我拿不到双鱼令，可我必须守护好母妃和小舅舅。」
「他们的命是命，我孩子的呢？我只想要孩子，为什么不还给我！」
「我们从未有过孩子…沈晚，你听清楚！只要我坐上皇位，你想要多少个孩子，我都给你。」
他日后会做皇帝，自然有很多孩子，他们属于不同的娘亲，而我只有祯儿一个孩子。
「死的那个是我吗？」
宋怀远搂我很紧很紧，「信我，我会不惜一切，保住你的命。」
宋怀远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他义无反顾保住的人，从来都是沈昭。
我头也不回离开，陆清舟一言不发，送我回府。
晚间，陆清舟奉命送来一碗药，伴着外头娶亲队伍的喜乐，我将药一饮而尽，用我的命恭贺沈昭入宫为妃。
陆清舟悔了，在众人面前扣我嗓子眼，「吐出来！沈晚听话，求你别死！」
陆清舟好像爱我，可他得不到我，也会睡婢女，我犯了错，也会给我喂毒药。
宋怀远更好笑，这一世都懒得骗我，只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伪君子。
还是我的祯儿最好，他的喜与悲都为我。
我一口口往外吐血，宋怀远不会来，他正悲苦万分，不顾生死去拦轿。
沈昭终于入局，扑入宋怀远怀中，抹泪交出双鱼令。
宋怀远的兵马早埋伏宫外，又有沈家兵力加持，凭借大婚谋权篡位。
大火烧了皇宫三天，皇后陪着皇帝，没有走出来。
宋怀远终于当上孤家寡人。
连陪他谋权篡位的沈昭，也被夺走兵权后一刀斩杀。
宋怀远一拳拳打在陆清舟脸上，「把她还给我！把朕的皇后还给我！」
「圣上步子太快，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天下，坐不稳…」
15
我醒来时，桃花都谢了。
陆清舟不再穿官袍，带我隐居竹林。
他熬着粥，与我絮絮叨叨，说前太子的势力如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想帮他就出山吧！我从未要你陪我。」
「小没良心！你和宋怀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清舟陪了我三年，把我养的白白胖胖。他走后，我开始吃了上顿没下顿，又瘦回瓜子脸。
我在睡梦中报菜名，梦里舔着甜甜的猪肘子不愿醒来。
猪肘子总不让我吃干抹净，浅尝几口就躲开，我越贴近，猪肘子越烫，好似与它一起在笼里蒸。
衣服解开，我才觉得凉爽些。
「晚晚别咬我，我来给你送孩子。」
猪肘子变成宋怀远的脸，他见我醒来，遮住我的眼睛，下身用力将我揉进他身体里。
「别哭，不是我不想找你，是陆清舟嘴太硬，我灌醉他才得到你的消息。傻子，他能喂你假的毒药，难道我会舍得，喂你真断子汤？」
扑鼻而来的桃花香气，我紧紧搂住他的身体，呢喃道：「你若总这么没用…我还会逃。」
满院子兔子灯飘啊飘，我的祯儿，快些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