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童柒柒是本家来想好了在车上睡一觉,但被路抖的给震醒了,车上还有小孩子在吐,弥漫着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虽然晚上没睡好,却是也让童柒柒看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司机,还有多久才能到啊?”那个狂吐的小孩子的妈妈明显心疼自己孩子的很,看司机醒了就在车里喊了一句。
他们这时候已经进的山了,晚上因为太陡,没敢继续开下去。
“快了,得再有个两三个小时。”那司机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先回了一句。
这两三个小时,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却是带走了童柒柒的一些疲惫。
再过一会,就能回到自己那个真正的家了。
那个唯一有人在等着她回去的家。
车一开,小孩子又开始想吐了,童柒柒是怕了,闻着味道反胃,也就连早餐都干脆不吃了,直到看着车子开到熟悉的地方停下,她走下车门的那一刻,才恍然觉得自己是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过了几年,村子里虽然变化不大,却还是能用肉眼看出来的,不知道是谁认认真真做了块牌立在村口,在这样落后的地方,这种精致的东西不免显得有些突兀。
童柒柒凭着记忆走到家门口才突然反应回来一些事。她之前不记得和奶奶说一声,这样突然回来会不会把人吓着?
“柒柒?”但童柒柒没来得及躲,就突然听到了苍老的声音。
奶奶的声音,也比前些年沙了好多。
童柒柒微微抬头,看到了站在房门口一脸惊讶的老人。
她微微笑了笑,拖着行李,推开外面围着的栅栏走进去,老人也急忙朝人走过来,不过才几步路,却是走踉踉跄跄的,童柒柒连忙就把人扶住了。
“奶奶,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她敏感地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老人明显是想掩饰什么,支支吾吾地想把话题叉开:“没事,就是看见你太着急了,怎么回来也不说声,家里都准备你爱吃的。”
童柒柒突然不动了,也不说话了。
有的时候人越想掩饰什么,其实也是另一种肯定的回答。
老人看到她认真的眼神,知道是瞒不住了,却是坦然地笑着说:“已经是老毛病了,还能走,不碍事。”
童柒柒这个时候才看到,奶奶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明白人是真的老了,躲不过身老病死了。
但奶奶却是依然用笑容面对着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童柒柒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怕,如果听见奶奶说“不想给你太大压力”,她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忍不住当着人面痛哭。
“您不用忙活了,既然我回来了,这种事情交给我做就好了。”童柒柒回过神来,急忙把人扶到旁边坐下。
老人很明显不想看到人这么紧张,又紧接着站了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事的,你平时工作那么累,回到这边来就休息一下,这些话我早就做惯了,你让我闲着不是故意让我难受吗。”
操劳了一辈子的人,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确实,心里空荡荡,觉得自己最后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了。总是少了些活在这世上的真实感。
童柒柒听了却只会给觉得更心疼。
“以后等我有钱了,就接您出去住,我也好照顾您,陪在您身边。”
两个人站在一起,却是各自都是在担心对方的感受,强忍着心里的那点委屈。
再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一顿么?
“你老想着陪我干嘛,不如趁我还在,赶紧找一个。也算是了了我的一点牵挂。”老人劝说道。
这句话却是让童柒柒想起来一个人,一下子有些失神:“您担心这个问题太早了。”
老人却是察觉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这次回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开朗,却是低沉了很多。尤其是提到这件事上,人却是不注意地露出了一副失落的样子。
人突然回来,想也是不简单。
但人却是担心着情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问去好。
“你啊,自己在城市里,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到最终,人还是只能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感慨地说了一句。
童柒柒被人这么安慰,心底刚刚压下去的那点委屈却是又顺着爬了上来,让她有些忍耐不住,一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待了一点嘶哑。
“我挺好的,一个人过的Q轻轻的几个字,却是用尽了童柒柒最后的一点力气。
老人想顺势问下去,却是立马被人找到机会逃避:“家里没有什么菜的话我就先出去买吧,奶奶你就在家里等我就好了,我认路的。”
童柒柒就这样什么都没在说,把人留下就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明明是因为想逃开他们才回来的,明明,很想像在小时候一样,窝在人的怀里痛苦一场,但她回到来之后,才恍然发现,事物已经全然不像她小时候那般了。
那个一直保护她的奶奶,慢慢在便弱小,受着时光的摧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需要她保护的人了。
可是,她却还没有真的长大啊。
一路走出去到村里边的小市场,其实也并不远,童柒柒简单地挑着几样菜,心里却是还记挂着奶奶的那双腿。
“哟,这不是柒柒么?怎么突然回来了?”正想着事,却是突然被人这一嗓子叫回了神。
她微微侧过头,停顿了一会才认出来是之前家的邻居,刘奶奶。
她先是礼貌地笑了笑:“刘奶奶,怎么您也这个时候出来买菜?我记得我小时候,你们家可是做饭最早的了呢。”
回忆起之前住在这里的那段日子,虽然艰苦,却是让童柒柒怀念的,向往的,无法忘怀的。
刘奶奶也跟人聊了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我做的酥饼,还和阿青抢着吃呢,那个时候你还特意过来找我想学呢。”
“但是那个时候,您说我太小了,不肯教呢。”童柒柒微微笑了笑。
因为酥饼很好吃,她想自己学了,做给奶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