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鸡鸣寺的樱花开了”意味着那个不可能回来的人回来了。
刚刚沈南辞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上一次见沈南辞还是在六年前。
他拉着行李箱只留给我一个狠心的背影，任凭我蹲在机场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会议室里，一旁的面试官轻声在我耳边询问：“宋总，您觉得他怎么样？”
我回过神，勉强把视线从沈南辞的脸上挪开。
“留下吧，明天让他去秘书处报到。”
1
下班后，我约了闺蜜去酒吧聊天，把见到沈南辞的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那个大渣男回国了？”
梁清清表现得比我刚才还要震惊，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火气。
我和沈南辞分手之后，梁清清对他的称呼就从“大学霸”变成了“大渣男”。
甚至最初的那两年，她恨不得把沈南辞的渣男行为贴在电线杆上广而告之。
“嗯。”
我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一丝伤感。
“你在哪见到他的？”她追问。
我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们公司。”
“不是吧！”
“他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空降成你的顶头上司了吧？”
梁清清说得手舞足蹈，甚至还伸出手在头顶上比划了两下。
不得不说，清清的想象力确实丰富，但现实远比她想象的更要狗血。
“他来应聘，应聘我的助理。”
对上闺蜜震惊的目光，我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也没想到吧，当年那个骄傲的沈南辞竟然也有在我手底下讨生活的一天。”
我笑得苦涩，像是自嘲。
当初我追了沈南辞两年，直到大学毕业我们才算是正式交往。
但没想到，仅仅一个月他就把我甩了。
沈南辞出国那天，我追到机场门口，哭着抓住他的胳膊质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他说：“因为你配不上我。”
沈南辞说话时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无情，冷漠……
他的一句“配不上”，成了扎在我心里六年的刺。
也许是上天看我可怜，沈南辞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接到了心仪公司的offer。
从那以后，我开始拼命工作，一路从小职员做到了公司副总。
我原以为沈南辞出国后会过上天之骄子的日子。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在国外不会杀人放火了吧？怎么能混得这么惨？”
清清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我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以前惨不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2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想到沈南辞马上就要任我搓扁揉圆了，我早饭都多吃了二两。
到了公司，沈南辞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
我的办公室设在十五楼，整个一层都是我的办公区。
“宋总早上好。”
沈南辞见到我，毕恭毕敬地站起来朝我微微弯腰问好。
他这副样子，我从来都没见过。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还要装不认识我吗？”
我双手抱胸，语气轻佻。
沈南辞低着头，垂下的刘海挡住了神情。
他不吱声，就这么放任空气凝结。
见他那副样子，我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啧……不爽。
我轻轻顶腮，哼笑一声，冷声道：“进来，把今天的行程汇报一下。”
进了办公室，我像个大爷一样坐在老板椅上靠着椅背跷起二郎腿。
对面的沈南辞捧着笔记本一项一项地讲着行程安排……
像个总管太监。
“上午九点半召开销售部工作汇报例会。”
“十一点约见广告公司负责人。”
“十二点……”
沈南辞念着念着话音一顿，着笔记本的手指暗暗用力，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白。
“十二点…和亨宝百货的王总在缘香楼用午餐。”
沈南辞说到这儿，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把王总生吞活剥了一样。
王总——王以志。
那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老流氓”。
这次要不是为了拿下“亨宝百货”的项目，给我一个亿我也不会答应和他吃饭！
沈南辞刚回国，肯定不会了解这里的内幕。
至于他这个的反应，我暂且理解为是他看我“事业有成”的嫉妒。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
“接着说。”
“下午三点，去城西的物流园视察。”
“五点回公司开总结会。”
“没了。”
汇报完，沈南辞规矩地把手放在身体两侧，身板站得笔直。
我仔细打量着他，从头到脚。
他还是老样子，时间在沈南辞身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一如他离开的那样。
我转了转手里的钢笔，“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行了，你去安排一下会议吧。”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我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我承认，我把他留下确实是有私心的。
一是他的履历确实出色。有他当我的秘书，我的工作肯定能事半功倍。
二是出于自己的“报复心理”。当年他对我爱答不理，我现在怎么也得让他高攀不起！
十一点四十五，结束了和广告公司负责人的谈话。
我和沈南辞一起去了缘香楼。
“你和司机师傅先去吃饭吧，等我这边结束了再联系你。”
大厅门口，我站在沈南辞身边交代。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沈南辞突然回国委身打工。
这让我很难不认为他现在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状态。
我以为他是担心费用问题，于是开口说道：“你们午饭的钱公司报销。”
沈南辞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无语。
“宋总，我是想问您有我的手机号吗？”
手机号？
他的手机号我早八百辈子就删掉了！
连带着他的QQ和邮箱一起删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我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那个……我联系司机也一样。”
“宋总是想以后都靠联系司机找到我吗？”
沈南辞平静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调侃，淡到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他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我的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串数字。
“还是之前那个号码，结束以后联系我。”
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我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3
“呦！宋总到得这么早啊！”
身后，王以志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回忆。
只见他挺着啤酒肚，一步一扭地朝我走来。
双臂张开，想要顺势给我一个拥抱。
“王总，辛苦你大老远地跑一趟了。”
“嗐！有宋总这样的大美女邀请，我就算是围着地球跑一圈也值！”
我和王以志相互客套着进了包间，右手悄悄捏了一下裤兜里揣着的东西。
王以志把这个合作拖了三个多月就是不肯签约。
之前总是明里暗里地想要从我身上讨点什么好处。
对此，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果不其然，包间的门刚关上，王以志就开始动手动脚。
他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条大粗腿直往我腿上蹭，言语中满是不堪的挑逗。
看着他猥琐的动作，我忍住想吐他一脸的欲望，笑了。
“看来王总今天还是不想和我好好谈合作？”
我掏出裤兜里的录音笔，对着他晃了晃。
“你今天在包间里说的每一句话我这都有记录，你要是不怕晚节不保就继续！”
王以志不愧是“老流氓”，面对威胁还能面不改色。
他呲着一口黄牙，狂妄地斜靠在椅子上。
“你觉得我会怕这个？”
“不就是告个骚扰，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他眼里的挑衅，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告你骚扰确实太便宜了。”
“但这里面不光记录着你骚扰我的证据，还存着你和你的秘书密谋滥权的内容。”
“有你假借亨宝百货的名义私自购进房产的现场录音。”
“哦，对了！”
“还有你拿你们集团广告位换取私利的谈话。”
我按着录音笔上的播放按钮，一条一条地放给他听。
俗话说得好，杀人就得诛心！
看着王以志的脸色从红润变成灰白，再从灰白变成铁青。
我觉得我中午还能多吃两碗！
“宋宜安！你个贱人！”
王以志瘫坐在椅子上，一张肥脸气到嘟噜嘟噜直颤。
他抬起手，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别落到老子手里，要不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我翻了个白眼，轻笑一声。
“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给你个机会，但是你自己非不要啊！”
“亨宝百货的项目我是一定要拿下来的，但至于跟谁签这个合同……”
“我说了算！”
我打开手机，手指轻轻滑动几下。
“喏，发送成功！”
“你们董事长的邮箱号是这个没错吧？”
我眯着眼看向王以志，手里的手机就这样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地晃来晃去。
“我他妈的弄死你！”
王以志被我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捞起桌子上的铁质水壶就往我头上砸！
我侧身一闪，明显能躲过去，但最终还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4
我被沈南辞紧紧地护在怀里，
看着涌进包间的警察把疯癫里的王以志像拖死猪一样地拖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沈南辞怎么进来了？警察叔叔是哪来的？王以志就这么被带走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就这么站在那让他砸？”
沈南辞抱着我，不顾身边司机师傅惊诧的目光朝我喊道：“他那么大一个块头，你什么武器都没有就敢激怒他？”
“那个壶要是真砸到你头上怎么办！”
眼前，沈南辞蹙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一双眼睛红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