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柳如霜的声音从他们二人身后传来。
刚刚他们两个人说的话，她已经全部都听到了。
其实她也知道，母亲可能确实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寿命竟然这样短暂。
常年得病的云姨娘看上去十分憔悴，完全不像是四十出头妇人的模样，明明比柳夫人年纪还要小，可是看上去却比她大了十岁。
这些年病痛一直折磨着她，不仅仅是这病，还有柳中堂对她的折磨。
既然已经没有多长时间的寿命，又何必留在让她痛苦的世界呢。
“我不想看着母亲受苦。”
柳如霜低垂着眼眸，一瞬间好像成长了不少。
“只是神医提到毒，母亲究竟中了什么毒？”
“用这种毒的人其心可诛，它会使人一点点虚弱，最后有一种病入膏肓的症状，而且这毒无色无味，平日里只需要掺杂在饮食当中即可，分量也无需过多，每日只需一点长年累月就可以让人气血耗尽了而亡。”
柳随风回答，语气当中也多了一些寒意。
这种手段狠辣，他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出自一个妇人之手。
“我就说我母亲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病，为何总是如此虚弱，看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了。”
柳如霜的眼眸当中满是嘲讽。
亏她之前还真心实意的把柳如烟当做自己的姐姐。
现在看来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又怎配她叫一声姐姐？
突然，柳如霜就这样跪在了陆渺的面前。
她沉声说道：“如霜日后愿意跟着你，无论再苦再累，只要渺渺能让我有报仇的能力，我绝无任何怨言，日后任凭你差遣，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
听着柳如霜的话就觉得一阵心酸。
“很严重了，仇我会帮你报的，而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怎样都要顾全好自己，这样才可以去搏。”
陆渺连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柳如霜。
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向来把母亲看的十分重要，再加上又经年累月的被二房他们那些人欺负，心中早就已经不堪重负。
所以或许现在唯一能够让柳如霜活下来的就是她心底的那抹仇恨了吧。
“我知道。”
柳如霜极力的想克制住自己眼神当中的泪水。
模样倔强。
陆渺叹息一声，终归还是把她揽在了怀中。
感受到肩上的湿 润，她也只是拍了拍柳如霜的肩膀。
没有再多说。
丧失亲人之痛无比难过，正是因为她理解，所以她才明白无声的安抚就是最好的安慰。
远处的树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止住了上前的步伐。
身边的江守见宴云庭愣在原地，不由得问道：“主上我们不过去吗？”
“这个时候过去想来也有些扰人，我们回去吧。”
他那双深沉的眼眸微微一动，看向陆渺的眼神也变得不可琢磨起来。
江守点头，只好跟着宴云庭一同离开。
夜深人静之时，哭了许久的柳如霜终于睡着。
陆渺顶着酸涩的眼眶从房间走了出来。
无边的月色笼罩在她的身上，泛着一层寒光，让她多了些清冷。
坐在这寂静的庭院当中，也只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看到云姨娘这副模样，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哀。
“想什么呢？”
柳随风的声音温柔，细心的拿出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身子骨虚弱，说到底也是中过毒的人，就算已经大好了，还是要防寒的，现在这天色渐凉，你若再把自己冻病了，不是要给我添麻烦吗？”
“柳神医？你怎么还没睡？”
陆渺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看到柳随风的身影还有些惊奇。
“不知为何，今天晚上确实有些睡不着。”
他轻笑着说道，给陆渺倒了一杯热茶。
“我知你同长伯府的人没有什么情分，为何对他们母女俩这样好？”
她并非是一个喜欢惹事上身的人，能够出手帮助这母女俩，显然是他们不同于常人。
“柳神医，你说人，有可能重活一世吗？”
陆渺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同别人说起这样的话题。
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也终于在这一刻打开。
不过柳随风听到她这样说，应该只会觉得她在发疯吧。
毕竟像他们这些医者最不相信的就是轮回重生这一说了。
“自然有可能。”
他的话让她愣了神。
“这世界万事万物各有其生存的道理，若是真的有人重活一世，想来也是老天对他的眷顾，既然阎王都不收他，那这个人就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命。”
柳随风笑着说道。
他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自己重活一世，那他绝不甘心只做一个药王谷的少谷主。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听到柳随风的话，陆渺的眼眸当中闪烁着星光。
她本以为会听到一个预想好的答案，没想到他的话竟如此截然不同。
虽说柳随风从小在经常长大，但陆渺总是觉得他同其他的世家公子是不一样的。
他身上有一种清风明月的感觉。
相处久了会让人很舒服。
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和柳随风说话。
“自然，我倒是很羡慕那些重新活过的人，因为他们比别人多了很多选择的权利，可以避免走上很多条错误的道路，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他轻笑，语气温柔。
“确实是一件好事。”
陆渺回答。
“那我现在边告诉你，我为何想要帮助他们。”
“因为我那天做梦，好像梦到了云姨娘和如霜是我上一世的救命恩人，所以这一世，我想报答她们。”
陆渺歪着头，说的认真。
只不过却是以这种玩笑话的方式说出来的。
“既然这样，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我也可以尽力去帮你延长云姨娘的寿命。”
听着柳随风的话，陆渺摇头。
她不是云姨娘，也没办法替云姨娘做决定。
她活在这个世界已经够痛苦了，与其帮她延缓生命，还不如让柳如霜好好陪她度过这最后的时日。
或许这段时间会是她人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呢？